卻說洪七去見了李仁友,說了自己的意思,李仁友也很慷慨地撥了兩匹馬給洪七和琉璃,然後先去仍在興慶府作官的任得恭府上——這是任得敬留下來做內應的——捉了任得恭,然後再兵發西平府。
琉璃見任得恭府上花石假山,珍寶應有盡有,也是一陣感慨——西夏地處偏僻,物產貧瘠,要搜刮到這些多西,得多少民脂民膏啊!
而另一邊的任得聰,顯然已經沒有了戰心,直接就棄城逃了,李仁友不費吹灰之力就得了西平府,然後派兵去四處追捕任得聰——當然,主要是往南,他除了南宋,也沒別的地方好投奔了。
琉璃與洪七卻是在任得敬的府上遍尋嶽綱的屍首而不可得,抓了個任得敬的府兵來問,才知是嶽綱已經被剁成肉泥喂了狗了。
琉璃聽了幾乎暈倒,要不是洪七攔著,她便要衝過去從李仁友那裏把任得敬的無頭屍也奪過來剁了喂狗!
洪七道:“他用了那精忠報國的內功心法,本是報了一死的心的,你也不必太過悲傷。”
琉璃勉強振作精神,問道:“這什麼心法啊?我怎麼從沒聽說過?”
洪七道:“我也是聽我們丐幫中的老一輩人說的,說是嶽家的人雖然修的都是外家功夫,但是也有一門很怪異的內家功夫,一但運起來後,可以百毒不侵,沒有痛覺。隻是散功後不死也得脫層皮罷了。當年嶽武穆在獄中受盡苦刑而沒有屈打成招,就是靠了這門功夫。”
琉璃想了想,嶽飛當年的確是受盡了酷刑,原以為他很能忍,沒想到是靠著這個!
洪七道:“雖然嶽兄的全屍是沒了,但我們總要去找一下,就是建個衣冠塚也好啊!”
琉璃道:“不錯,原該如此!”
於是又問了幾個任府的府兵,知道嶽綱的遺物被放在後院,便去取了出來。衣服是已經沒有了,隻有一口腰刀,一瓶明目的蛇膽丸,一雙鞋,還有一個小繡饢。
琉璃下意識地拾起那個繡饢,卻在裏麵翻出一張紙來,打開一看,卻是一張畫像,畫得卻不正是五年前的自己。
琉璃鼻子一酸——嶽綱這是怕說不清楚,畫了自己的畫帶在身邊,然後去尋訪自己的下落麼?這些年來他一直奔波於西夏與宋境,也沒有娶妻,就是因為在尋找自己麼?還是說,這幅畫像,是他因為思念自己而畫的呢?
不知不覺地,眼淚便滾落了下來。
洪七見了,遞上一塊帕子,琉璃下意識地擦了,才省覺這是個叫花子身上的帕子,忙一把擲了回去。
洪七道:“我雖然是汙衣派的,可是我已經比那時候幹淨多了,身上已經一點味兒也沒了,不信你聞聞!”
琉璃臉上一紅——之前與他一起並肩奔跑,又一起伏在屋頂偷聽,都帖得很近,也的確沒聞到什麼臭味了——蹲下身去,把那瓶蛇膽丸和這幅畫,連同那繡饢都收好,然後把那口腰刀和鞋扔給了洪七:“這幾樣你拿著,回去也好帶給他的兄弟。”
洪七接過後掖了起來:“那你那幾樣呢!”
“這個我留作紀念,你有什麼意見麼!”琉璃瞪著眼道。
洪七忙道:“不敢不敢,我隻是問一下罷了!”
琉璃忍住傷心,往外走去,洪七見她麵色不善,也不敢多言,忙緊緊跟了上去。
出得楚王府,洪七向李仁友要了兩匹馬,李仁友也很大方地送了,然後洪七與琉璃兩人兩騎,出了西平府,南下向宋境而來。
一路上琉璃都對嶽綱的死有點難以置信,似乎與嶽綱一起西行,被他捉弄,和他鬥嘴,都像是就在昨天似的!
洪七知道琉璃心中難過,也不敢勸她速行,隻是慢慢地勒馬南行,結果還在金國境內,就傳來了西夏皇帝李仁孝派李仁友誘捕任得敬,滅了楚國,封李仁友為越王的消息。
琉璃心中惱怒,對洪七道:“怎麼一點都沒有提起嶽綱!為什麼!”
洪七:“你怎麼了?西夏與大宋暗地結盟的事,怎麼能大白於天下!這是無可奈何的事啊!”
琉璃道:“那大宋這邊怎麼辦?也沒法對殉國的嶽綱有個說法了麼?”
洪七歎了口氣:“以許有別的名目給他一個追贈的封賞,但是卻不能把他出使西夏後的這番功勞說出來!”
琉璃內中苦悶良久,才一振韁繩,縱馬而去。
洪七搖了搖頭,也隻有追了上去,緊緊跟在她的身後。
一路上洪七盡顯手段,帶著琉璃吃遍了從西夏到南宋的這一路來的名吃勝點,想讓琉璃暫時忘卻痛苦。但是琉璃不是洪七,對吃的東西並不怎麼上心,雖然吃的時候興高采烈,但是吃完了難免想到,若是嶽綱還在,三個人一起吃,該有多好,反而更是難過。
洪七一開始還想著多讓琉璃高興高興也好的,但是後來看琉璃每次高興過後就更難過,也就不帶她到處去吃東西了,隻是快馬加鞭,趕到了成都,前去麵見虞允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