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爺,真的要走嗎?再留兩天吧。”縱使寧管使盡法子,也無法讓白玉堂“回心轉意”。
“已經留得夠久了,現在青傘節都結束好些天了。”白玉堂不為所動。
“可是你教我的劍法我還沒練會呢。”寧管一臉期盼。
“劍譜可以給你畫下來。”
“你還沒有坐過這裏的船呢。”
“金華也有,大小差不多。”
“你還沒吃過這裏的醋燜魚呢。”
“我走的時候就去吃。”
“你還沒有喝過我們家釀的酒呢。”
“……”
“有陳年的女貞陳紹哦,五爺五爺……”袖子突然被晃得很厲害。
白玉堂無奈地看了一眼寧管:“上次來的時候已經喝過了。夫人的手藝了得。”
“可是還有別的酒啊,我們家是釀酒的,五爺想喝多少都行啊,喝醉了我還能扶你呢。我可細心了,哪像那些丫鬟一樣毛手毛腳,見了你就幹不好活兒了。”
聞言白玉堂瞪了他一眼:“我又不是酒鬼,還能天天喝得大醉不成?若有機會,以後我再來。你若是不讓我走,我下次可不敢來了。”
“五爺!”
不過,白玉堂還是又多留了一天,怕路上喝酒誤事,幾個人便在頭天晚上坐在院子裏小酌幾杯。走的時候,寧夫人把青城的香給他包了幾根,還裝了幾塊點心和酥餅。青傘節上得的傘,他自己的加上瓦薩的,已經有一小堆了,瓦薩走得時候幹幹淨淨,不帶走一片雲彩,白玉堂說什麼也推不掉,隻得勉強帶一把傘離開,剩下的就全部留在了寧家。
“五爺,你親手題字的那把,被一個姑娘拿走了。”
“我本不想換,她進屋用好幾把來求我,我便給她了。”
一把把青傘上,寄托了多少執念?
跨上馬背與寧家人告別,白玉堂終於還是離開了。順著小路拐過轉角,看到了平安客棧,又往前出寬巷,到河邊,看到了停在岸旁的酒舫。回想著一個多月前第一次來到青城時走過的路,白玉堂順著記憶出城,拐過好幾個巷道,勒馬停在偏城門口時,白玉堂回身一看,才猛然發覺一旁那氣派的府邸,門匾上寫著的兩個字是“江府”。身子一錯跳下馬,白玉堂走上台階,仰頭看大門兩旁刻在黒雕木上的對聯。
那寫字剛開始刻上去的時候應該是很漂亮氣派的,可惜不知什麼緣故,大多數已經被磨得看不清了,隻剩下點點紅砂,也隻有左邊上方還模糊地留著四個大字,隱約能識別:
一江秋水……
世人都知道,逸臨公子,姓江,名秋,字逸臨。
“這位公子,你是……”白玉堂猛然回頭,一個秀美的年輕姑娘正站在不遠處,有些躲閃有些猶豫地看著他,小心地問道。她麵容姣好,腰肢柔細,水眸中透著一絲膽怯,讓人生憐。
“公子可是要找什麼人?”
“不,隻是路過而已。多有得罪,還請見諒。告辭。”白玉堂無端端覺得眼前的姑娘讓他有些熟悉,卻想不起來在哪裏見過,便拱手離開。
“小姐,你在看什麼呢?”又來了個姑娘,聲音更熟悉了。兩人說話聲雖不大,周圍卻沒什麼人,再者白玉堂耳力好,直到出了城,還能聽見她們的說話聲。
“人家都出了城了……小姐,咱們快回去吧,你可千萬別跟夫人提起這個事,若是讓夫人知道了,以後可就不讓你出來了。到時候,夫人又要提白公子的事兒了。”
那裏姑娘話音剛落,這邊馬背上的白玉堂便猛的一驚,差點拉住韁繩。一開始沒反應過來,那後來的姑娘,可不就是江府的碧兒麼?
她小姐終於出來了?
有些慶幸碧兒沒有看見自己,白玉堂任憑馬兒帶著自己飛奔,不知道想到哪裏去了。等他回過神來的時候,早已離開了青城好遠。
看來啊,緣分這種事兒,還真的說不準。
回想起自己跟江家的糾纏,白玉堂覺得來得突然,去得奇怪。糊糊塗塗扯到了一起,又那麼幹幹脆脆的分開,現在竟然還見了江小姐一麵,也不知是緣分還是老天作弄。
“白公子,放心吧,令弟終究會遇到一個姑娘,甘願放棄百年陽壽輪回千轉與他再續前緣。”
很多年前,有個高人曾指著白玉堂語重心長地對白金堂說道。
不過對白玉堂來說,這一切都是一場空。縱使高人是對的,就算江姑娘真的是哪個與他有著所謂前世恩怨糾葛的人,他也不會無聊到突然醒悟,調轉馬頭狂奔回青城去再續前緣。
既然已經離開,兩人井水不犯河水,又何必再糾纏?
最多最多,也隻是用今生一麵,還你前世百年虧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