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邊情況白玉堂不怎麼知道,他隻覺得今晚的事情糟透了,以後若無要緊之事,他定不會再去江府。盡管江夫人肯定了自己,但這逼婚的法子,他是絕不會認可的。穿著裏衣坐到床邊,白玉堂俯身準備脫下長靴,剛彎下腰,便聽外麵突然傳來幾聲細不可聞的風聲,驚詫間雙腳一蹬,身子歪到一旁,順著床沿滾到床頭,卷著身子往地下撲去。
剛剛穩住,白玉堂回頭一看,原來自己坐的地方明晃晃地插著幾根銀針,在搖曳的燭光照耀下鍍上一層金光。他還沒來得及站起細看,身後的窗子一下子大開,隨著涼風灌入,一個黑影躍進房間中,白玉堂轉身一躍,隻見一道白光迎麵而來。刀放在一旁的桌子上,但來者迅速,白玉堂一時之間沒法□□,長靴又被踢掉,隻能穿著長襪連連躲閃。
來者先出了幾招猛的,打得白玉堂毫無扭轉之地,竟然連對方模樣都沒看清。幾招交手後,突然聽前方傳來破風聲,隨著“噌”得一聲,長劍徑直打入白牆,燭光一下子滅了。
兩個人赤手空拳地鬥了起來。
一片黑暗中,誰也看不見誰,隻能憑著走動帶起的風聲和對方落地出掌的聲音判斷下一步的動作,白玉堂察覺到他來得突然卻並無惡意,使得招數雖然刁鑽陰險,殺傷力卻並不大,隱隱有切磋討教的意味,心中便生好勝之意,想看看自己應變能力,也叫他知道自己的本領,更想探探對方本事,一招一式也就不再拘謹,手下生風,也把自己所見所學的古怪招式一並使了出來,打得對方有些意料不到,驚喜之餘更加賣力。
打鬥的快感讓兩人不知不覺對對方有了進一步了解的衝動,盡管還沒有照麵,他們已經覺得對方隻得交往,兩人不說相見恨晚,至少也是情投意合。雖說一番比試下來大汗淋漓,卻異常舒暢。白玉堂本來還有些煩悶,現在全部拋到九霄雲外了。
“白五爺果然名不虛傳!”又一次躲過對方的連環掌後,那人讚歎不已,滿聲興奮。
“彼此彼此,兄台客氣。”白玉堂一個俯身下去,繞到他身前,迎麵就是一拳。
“五爺大名在外,沒想到也會這些稀奇古怪的招式,逸臨佩服。”那人哈哈一笑,閃身一旁,卻是突然翻到白玉堂身後,突然出手一擊。
白玉堂聽到“逸臨”二字已經有少許驚訝,此時隻覺腰間一股勁風襲來,連忙運氣化解,順著那股力滾到床上,一掌打掉對方的第二擊,收手問道:“閣下可是琅閣的逸臨公子?”
見白玉堂無心繼續過招,對方有些小小地失望,不過還是停下道:“正是。”
白玉堂輕輕啊了一聲,從床上跳下,走到桌邊點上了燈,見對方雖然一襲夜用黑衣,卻也擋不住渾身那天人般地仙氣。
琅閣的逸臨公子,不用什麼別的詞形容,隻要見過他的人,對他都隻有一個評價——仙。
這不是長相,是氣質。細細看他,五官是很端正的,但並不是特別出彩特別引人注目的那種,不能讓人眼前一亮。盡管如此,那張臉卻異常耐看。他不管站在那裏,渾身的仙氣都讓人感覺恍若隔世,盡管隔著很遠,也讓人可遠觀而不可褻。
但這,僅僅是在看到他這個人的時候,才會給人的感覺。
小道消息果然還是不準的。
白玉堂滿臉好奇地打量著仙人一樣的逸臨公子的時候,仙人也在看他。盡管他脫去了白天華美亮麗的衣衫,放下了明晃的銀刀,整個人的氣質卻還沒變。那閃爍著光芒的眼眸依舊透著機警,雖然隻穿著一層單薄的白衣,人顯得有些慵懶隨意,但仙人總覺得,那白綢包圍著的身軀一點都沒有懈怠,柔韌中充滿力量,隨時都有可能一躍而起,給自己當頭一掌。
打量了仙人一會兒,白玉堂突然笑了起來,道:“人都說,琅閣的逸臨公子行蹤詭異,來去無聲,不輕易出手,隻要是和他交過手的人,都沒有活下來的。”
仙人聽罷一愣,突然一笑,搖搖頭:“五爺是說我心狠手辣?”
“自然不是,不過,你不是不喜歡和人比試的麼?你如果出手,肯定是除惡去了。”白玉堂側身半靠在桌子邊,“莫非,如今要破例了?”
“五爺怎麼知道這次是破例?”
“招式。”
仙人哈哈大笑:“我若說我對誰出手都是這樣呢?五爺你要知道,逸臨善毒。這些功夫自然不是太好,也都不是正人君子所推崇的招數。不過沒想到五爺也會。”
“招數都有所用,隻要不是傷天害理的法子,又有何正邪之分?”白玉堂一臉正經,“有些招式,是我外出所見,覺得可用,便學了來。說什麼稀奇古怪的玩意兒,我四哥還怨過我練獨龍橋呢。”
“獨龍橋?那是什麼玩意兒,好玩麼?”
“輕功運氣罷了。”白玉堂笑笑,“逸臨公子以輕功冠絕天下,應該看不上眼。”
“那可不是,找時間定要去看看。”仙人一臉興奮。
白玉堂見他舉止異常優雅,說出的話卻與常人無異,覺得這種反差特別有趣,想起剛剛的問題他還沒解答,又耐不住,問道:“你還沒說,為什麼要來這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