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景衡道,公子孝辰卻在那刻後悔說出這話來,他們都已心知,這人非端木彩莫屬。

“端木將軍。”

公子孝辰轉眸,黑嗔的眸子濃重得像墨一樣,“我偌大龍國,難道就沒他人為帥了?”

“有,當然有,成康將軍,梁平將軍都是不錯人選,可是論邊關戰績與威望,無人能匹敵端木小將軍。”景衡言辭懇切,心想這次總不負舊人之恩了,想起,端木彩前日親自登府拜訪,求他力鑒自己出兵鎮守邊關時的情景,總是不忍多想起她眼中的決然,那身孤寂與痛苦,別人觸碰不得,她就像獨自舔拭傷口的小獸……宮中也早有傳言出來,當日天牢當中是皇後默許了對她的用刑。

將軍府,月下

皎白的月光,愁眉輕鎖間,她似乎聽到了他的輕喚,不知從哪一個方向傳來,細靜下心來想,也許是太想他了,才出現的幻聽感覺。

“離開我,就那麼容易?”

真切切的是他,出現在身後。

“皇上?”

轉身,是他。

“是誰準你自做主張的!”似質問又帶著孩子氣的語調,這不該是他該有的情緒。

她搖頭,將頭低下,不語。

他上前,雙手緊捏著她的雙肩,生疼,“離了我,你便自由了麼?我知道你還在介意孩子的事,朕答應你,還會有的。”後半句,話,很輕,很溫柔,柔到了她的心都跟著一軟,可不行,她不能一輩子都呆在那座高牆內,她情願死在戰場也不願意在那裏抑悶終生。

“對於皇上的寵愛,阿彩無福。”她沒有推拒他,而是任他將自己揉進懷中,貪戀他身上最後的味道。

“不行!朕不同意你去,明日你便上殿,說你身體抱恙。”

“不行,君不可戲言。”

她是在為他著想,那是君威,也是一個帝王該有的。

然後,他就像在懲罰她的倔強般,狠狠將她折磨了一夜,抵死交纏……這夜,有霸道,有溫柔,也許還有愛吧……

以後兩天,她不曾下床,人虛脫了般……他也沒在出現,第三日,小香哭著跑進來,說皇上今日連冊十二位妃子。

“皇上怎麼能這麼對小姐?”她哭著,端木彩了然的揮著手,道:“小香,我想喝水。”

出征

龍國,聖文五年,春

端木彩率十萬大軍鎮守邊關——潼關

那日,他擁著他的新妃送她上馬,賜她一杯薄酒,她謝皇上恩,新妃很美,如芙蓉出水,光豔逼人。

她忍著那股鼻裏眼中要泛濫開的酸澀,低頭謝恩,他如最初,高高在上,王者之氣天然而成,視她,卻又俯身,在她耳邊,輕道,“是你自己要離開我的,所以,以後別在出現在朕的麵前,給我死在那裏,朕不想再看見你!”

話中,一個我,兩個朕。

她便知了輕重,她在他心中,她始終輕。

聖文五年,夏

端木彩滅草原兩部,做亂蠻族退守潼關外百裏。

聖文五年,秋

端木彩在滅草原三部,聖文帝下旨犒賞三軍,獨她無賞賜。

聖文五年,冬末

端木彩軍中產女,生一女兒,取名端木燁恩,意為上天恩賜與她端木彩的明亮。

聖文八年,潼城,將軍府

“又要打仗了。”

薄野從前院走進了花園亭中,嘴裏念叨著,小香撇他一眼,我家小姐都不怕,一個男人怕什麼。

“是月國嗎?”倚在軟榻上的端木彩緩緩睜眼,淨顏不著一絲感情。

他坐下,喝下一杯茶,恩了一聲。

“二十萬大軍差不到快到月國都城下了。”他又補上一句,端木彩一笑便遮掩了許多臉上顯而易見的東西,他終還是動手了,曾經背他叛他的,一個都不會放過,這便是那個人。

記仇,記恨。

“到是我們,不知該動不動,如果真需要派兵,還是由我上書領兵去吧。”

她淡然一笑,隨便,不過誰又能猜得到那人的想法。

她又閉上了眼睛,倚上軟榻上的那處柔軟,“燁兒為何還不回來?”

“柏少爺帶著小小姐玩去了,要不我去帶他們回來吧,小姐?”小香回道。

“不用,阿柏能帶好燁兒的,我不擔心。”提到女兒與端木柏,她的笑意就會在嘴角滿溢,大點的孩子穩重老成,燁兒呢,活潑可愛,搗蛋頑皮,她有時還真懷疑那年生她時,是不是生了個男孩,長大了點,一點女孩樣都沒有,到是成日纏著薄野,柏兒這些軍中人,學騎馬劍術,不過三歲的孩童而已。

夜,靜謐

躺在床上,她想著薄野說的話,又要打仗了。

又想那年,城下,他的話:是你自己要離開我的,所以,以後別在出現在朕的麵前,給死在那裏,朕不想再看見你!

大概,薄野的擔心是多餘了,什麼代她出征,那人都不想見到她,又怎麼會……她不禁失笑。

這時,那小東西不知從哪爬上的床,拱進了被子中,小手就在她背上劃拉著,“娘親。”一個稚音。

“小東西,今天纏著柏哥哥玩了些什麼呀?”說著,雙手一環,將她從身後摟進了懷中,看著孩子天真的大眼,她就很滿足了,三年前,就因為她,自己差點難產死掉,生她就一個字——折騰。

大眼忽閃忽閃,小手不規矩的在空中比畫著,“娘親,燁兒長大後也要像你一樣做個小將軍。”

“小將軍?”

她若有所思的看著女兒,小將軍,好象很久沒有人這樣叫她了,現在大家都叫她燕國的女戰神。

小將軍,已經過去了。

“好。”她還是應了懷中的小可人,話完,低眸看去,她已經忽忽大睡,為她掖好被子,側在燁兒身旁,就這樣她就覺得好暖。

謝謝你,燁兒,溫暖了娘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