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抬頭,看到文源恭敬的立在一邊,將條子遞在我麵前,再不多言。
自從上次,文源便不再說什麼,自然知道自己多嘴,自己領了罰去了浣衣房,這些天剛剛回來。我並不怪她,我知道,她心裏是心疼我。守著偌大的府邸,有情總比無情來得辛苦、艱難。盼不到心愛的人,守著空曠的屋子,如何的辛酸我也有所覺悟了,可我還想再信懷錦一次,這大概就是不撞南牆不死心吧。
若是我不幸撞了南牆,死了心,也算是好的。
我點頭,接過條子,看了收好,叫了車,向城東的春明湖駛去。我下了車,眯著眼睛遠遠的望著那片朦朧的綠色,心跳聲稍稍有些淩亂,有些緊張。
帶著文源穿過棵棵柳樹,柳條依著春風拂過我的身上,耳邊傳來悠悠的琴聲,隔著嫩綠色,我看到一抹黛藍。
他也發現了我,琴聲一陣嘶鳴,戛然而止,他起身,琴從他膝上跌落,愣愣的看著我,僵硬的唇角彎起一抹笑來。
文源低頭退後一步,我獨自走過去,看著他的眼睛,有喜悅、有躊躇、有難過……
“哥哥……”
心口微酸,我低身福了一福,喚道。
他抿起嘴。
“哥哥邀我來有什麼事情?”
我抬眼看他,他半掩了眸子,睫毛微顫,微微低頭。
“丫頭……丫頭,我要走了……”
我抬頭,微微蹙眉。
“我向陛下請旨外放為官。”
他聲音如水,辨不出喜悲。
我是知道的,他參加科舉進入殿試,聖上甚喜,欽點為榜眼,風頭蓋過狀元郎。
也對,他本就在西疆一戰立有功勳,聖上恩賞皆拒,辭官而歸,如今憑一己才能再度入廷為官,聖上更是讚揚有加,看重得很,在京任職定有無限前途,他竟然……
“丫頭,我聽敏英說了,你與懷錦如今舉案齊眉,甚好……”他抬起頭看我,眼中無波,“有些東西強求不得,我如今知道了……看到你如此,我心裏很安慰。我也再無牽掛。丫頭,我要走了,你與懷錦要好好的。”
我眼眶有些發緊,心裏有些痛,卻很暖,我對他終是有愧的,不過如今,真的很好,他也能去尋找生命裏的那個人了……
他生長玉立,春風過,卷起我倆的衣袍,在空中獵獵響動。
我伸手掃開紛亂的發,抬頭,已然依在他懷裏,他手臂一緊,我尚未反應他已經退後一步,離我而去,淡淡的竹香隨風飄散而去。
他含笑一聲保重,轉身,獨留一抹挺拔蒼勁的背影。
我手捂胸口,一滴淚下,在我手背綻開了水花……
他終究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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麥子有話說:明天更一萬多吧……算是我實現承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