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姨娘生生愣在當場,好一會回過神,便隻剩下哭了。
“琛兒,婉兒嫁到我們家,行事小心,對你更是一片癡心,竟被人侮辱至此,這樣的姨娘,不要也罷。今日,總要給婉兒一個交代。”
嬤嬤過來扶住我。
“娘——”我對馮嬤嬤喚道,伏在她懷裏暢快的哭起來。
“誒,好孩子,你受委屈啦。不哭啊,不哭。”
馮嬤嬤輕輕的拍著我的背,聲音也有些沙啞了。
景琛起身,眼中顏色深了又深,仿若一幽壑深穀,臉上麵孔冷肅。
“老爺,老夫人!請為夫人做主啊!”文源跪在地上,重重磕頭,淚眼婆娑,“老夫人,您還記得那日的毒蛇嗎?那分明就是王姨娘差人做的啊!”
“你胡說!你胡說!”王姨娘愕然驚住,趕忙否認,眼淚嘩啦啦,“老夫人!奴婢沒有啊!奴婢是冤枉的啊!您要為我做主啊!”
“冤枉?!我家小姐鞋子上的蛇吻草就是證據!當日少爺也是見了的啊!證據確鑿,王姨娘還說是冤枉的嗎?!若這件事情是冤枉的,那王姨娘派人在我家小姐米粥裏下藥也是冤枉的嗎?!要不是我家小姐發現的早,如今恐怕……”
點明了頓住,原本比說清了來的好,文源眼中的憤怒是毫無保留的,眼淚是真切的,說完,又重重一叩,砰響出聲來,額上一片青腫,我不忍,心中越發的酸澀難耐。
王姨娘如今隻有拚命喊冤,哭泣的份。
我眼角餘光,望著景琛,看著他眼中的意味不明,看著他眼中一閃而過的惶恐、驚愕,轉而的沉寂、幽暗……
你如何想的呢?我的夫君?
“你說話要有證據!空口白牙的汙蔑人,難道這就是夫人做主母的樣子嗎?!”
“王姨娘!難道你還要汙蔑我家夫人不配做主母嗎?!這也是你一個姨娘可以說的話嗎?!姨娘要證據,我們給就是啦!老爺,老夫人,請允許張掌櫃和李老頭進廳裏說話吧!他們便是人證啦!”
我埋首在嬤嬤的懷裏,不語,便由著文源和文思去吧。
公爹揮手,不一會,一個四十來歲的男人和一個花白了胡子的老人便進了廳裏,他們齊齊行禮,退在一邊。
“老爺,老夫人,這位是崇和大藥房的張掌櫃,那蛇吻草和曼陀羅,便是張姨娘從崇和大藥房裏買的!至於那條毒蛇,便是張姨娘派回春去李老頭那裏買的!”
我抬頭,擦擦眼淚,看到張姨娘臉色蠟黃,一旁的回春顫抖如篩糠。
“老爺!老夫人!奴婢沒有啊!姨娘沒有派奴婢買過什麼蛇吻草,什麼曼陀羅啊!這張掌櫃和李老頭奴婢也從來沒有見過啊!”回春淚流滿麵,一個一個頭磕下去,砰砰有聲,直磕的額頭皮開肉綻,連連喊冤。
張姨娘也不遺餘力喊冤,一時間,大廳裏回蕩的莫不是鬼哭狼嚎一般。
“住口!”
公爹扶額,眉頭緊蹙,這本就不是什麼光彩的事情,如今外人都請到府裏了,王姨娘還如此這般,公爹不生氣才怪。
“李老頭,張掌櫃,今天也是麻煩你們到府裏來一趟了。這個丫頭你們可是見過啦?麻煩認一認,也好讓我景某清理門戶。”
公爹對他們很客氣,手指指向一邊的回春問道。
那二人細細的打量一番,許久,終於點頭,皆說見過。
“那日來我店裏買那兩種藥的便是這姑娘了。還說蛇吻草要磨成粉的,我當日就納悶,這兩味藥買的人甚少,我還問過她買來做何事用的,當時這位姑娘也是含糊其辭。”
張掌櫃摸著那短小的胡子,一本正經說道。
“對對,也是這位姑娘要向我買的蛇,還是毒蛇。我當時也是奇怪了,哪有姑娘家來買蛇的,也忒大膽了。還是要的毒蛇!我還特地叮囑了,一定要小心,被咬一口可是會送命的啊!”
李老頭連連說道。
“娘!爹!要為媳婦做主啊!如今證人皆在,難道姨娘還能不認嗎?!”
我退開一步,跪在地上。
“你胡說!我何時見過你們!何時向你們買過這些個東西!”
回春一口咬定。
“沒錯!回春姐姐去買這些東西的時候明明都帶著帷帽!你們怎麼可能認得出來!”
“沒錯!我每次都帶著帷帽買的東西,你們怎麼……”回春趕忙接口,卻猛然轉醒,驚愕的望著回香,再也說不出一句話來,整個人顫抖的厲害,再也直不起身子,癱軟在地上,似一灘爛泥,忘了哭。
“老爺!老夫人!饒命啊!奴婢是一時昏了頭啊!饒命啊!”她哀嚎著爬到爹娘身邊,涕泗橫流,卻被公爹一腳踹到胸口窩,她吐出一口血來,踉蹌的爬到王姨娘身邊,哭喊道,“姨娘!姨娘救我啊!”
我冷笑,看著如此荒唐的一幕,公爹和娘臉色黑如鍋底,景琛渾身戾氣,張姨娘眼中無奈,王姨娘唯恐避之不及。
回香和回春雖是你王姨娘的貼身丫頭,卻不知道,回香實際是嬤嬤的人。
李老頭和張掌櫃看到事情如此地步,便紛紛告退離去。
大廳裏氣氛格外的詭異。
“老爺、老夫人!這與奴婢無關啊!都是回春的主意啊!奴婢也是聽信了她的讒言,才叫豬油懵了心啊!”
“姨娘!您怎麼!老爺夫人,都是姨娘的主意啊!奴婢哪有那樣的膽子啊!真的是姨娘派奴婢去的啊!”
……
狗咬狗,會是好狗嗎?
“夠啦!夠啦!這家裏再不整頓,便更烏煙瘴氣啦!”公爹一掌拍在桌子上,那茶具俱是一震,半杯茶水濺出,順著桌角低落在地,落地的響聲清晰入耳,“這是你的姨娘,琛兒你看著辦吧!”
說完,公爹憤然起身出了大廳,嬤嬤怕公爹生氣傷了身子,在我手上輕輕拍了拍趕忙跟著去了,張姨娘意味不明的望了我一眼,也起身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