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半年以來,彭衍雖勤習武功,將一身藝業磨練得嫻熟於心,但是一些領悟卻是非是苦練能成,非得曆經世事、剖析人心不可,就如此刻一般,若不是在生死戰鬥間,彭衍又那能臨陣突破,悟出刀法中的真髓來。
不過彭衍一旦悟出了此中道理,就有如一道霹靂劈開了迷霧,瞬息間就精神大振,一掃退避怯戰之意。
隻見他遊走不定的身形倏地一定,一刀蕩開挑刺而來的長槍,又鏘鏘兩刀斬出,擋下兩記點刺,不顧勾鐮槍刁鑽一勾在肋下留下一道血痕,橫刀於前,中宮決進,終於第一次逼到了秦無咎的身前。
秦無咎絲毫不慌,雖說長槍及遠不濟近,但他十幾年爭鬥,對此又豈會沒有應對,他將槍一圈收回,雙手握實槍杆,以槍作棍,一記“橫掃千軍”使了出來。
武經有雲:槍挑一條線,棍掃一大片。此時秦無咎以槍作棍橫掃千軍,麵前三米之內皆在掃勢之內,無有立足之處。
勁風撲麵,彭衍立刀一豎,將橫掃之槍截住。
但大槍橫掃之勢沛猛難當,一股大力傳來,彭衍被震得一頓,前進之勢頓時止了。
秦無咎手上一扭,槍上勾鐮又勾掛而來,待彭衍招架之時,再一點,抖出一朵槍花,逼得勢盡的彭衍隻得抽身後退,又被逼退了出去。
彭衍除了在身上留下一絲血痕之外,可以說沒有任何收獲,戰局又一次回到了原點。
隻是彭衍此時戰意高漲,沒有絲毫氣餒,他竭力摒除畏懼、退縮之心,神色堅定,刀光一合,又自撲上。
鏘鏘金鐵交鳴之聲接連響起,彭衍硬打硬進,在數招內又添了幾處傷,但他卻絲毫不懼,隻覺在這生死一線之間,心意越發純粹,一種說不出的明悟在心頭慢慢積累,眼見就要噴勃而出。
又過了十來招,彭衍長嘯一聲,振刀而起,中規中矩的刀法為之一變,變得凶猛直接、一往無回起來,噬人如猛虎,決絕如孤狼,蕩決之間,竟一時間將秦無咎的無回槍法壓了下去。
秦無咎也不禁喝了一聲“好!”,抖擻精神,使出了無回槍法中的絕招來,招招奪命;而彭衍也是神意通暢,平日的積累皆在這一刻勃發出來,每出一刀皆有領悟,刀法越發凶猛大氣,不由戰意如潮,大呼酣戰起來。
兩人惡鬥在一起,有如兔起鶴落,刀光如練,槍花如纓,招式凶險無比,直看得眾人頭暈目眩,在眾人眼中,秦無咎的槍法詭奇,一招一式之間皆讓人寒毛直豎,而彭衍的刀法則凶猛直接,堂皇大氣,任秦無咎的勾鐮槍如何詭絕,一刀劈出,皆能堵住對方的後招,竟有以正對奇之效。
兩人翻翻滾滾戰了幾十招,竟一時不分上下。
宮三變見狀,暗中吩咐手下的嘍囉提前作好準備,一旦見勢不好,就一湧而上,將彭衍亂刀分屍,今日不能放虎歸山,讓彭衍二人走出山寨。
隨著時間推移,彭衍終自興奮中清醒過來,自覺刀法上又進了一層,領悟了刀法中以勢取勝的道理。
但秦無咎經驗豐富,武功也不弱,自己雖刀法大進,也隻是拉近了兩人的差距而已,憑此卻不足取勝。況且自己先前落於下風之時,身上受了一些傷,雖無致命之處,氣血卻消耗過多,時間一長怕是支撐不住。
彭衍腦中一念閃過,那邊秦無咎毫不放鬆,長槍一抖,一式梅花三現,點出三朵槍花,迎著彭衍迎麵擊來。
彭衍如臨大敵,這每一朵梅花都是殺招,但凡有一朵攔不住,自己都有身體被洞穿之危,忙使了一招夜戰八方,如潑風一般接連劈出,於間不容發之間截下了這三朵槍花,然後長刀一偏,將槍頭壓在下麵,不讓秦無咎借勾鐮使出勾掛招式。
秦無咎那頭雙手一抖,槍杆猛地一顫,槍上力如山洪迸發,便要將彭衍壓在上麵的長刀挑飛。
不想彭衍吸一口氣,人附刀上,竟整個人都被這一挑給挑了起來。
秦無咎自然大是訝異,卻見彭衍躍在空中,人如猛虎一般投撲過來,刀光如匹練般斬來,才明白過來彭衍打的是什麼主意,不由冷笑一聲,橫過槍杆,雙手使了一招舉火燒天,架住彭衍的千鈞一斬。
然後秦無處正要提腿使出一招朝天蹬來,讓無法變式的彭衍知道輕敵冒進的後果,不想彭衍刀在槍上一壓,借力使了一招懶虎滾腰,頭上腳下的翻轉過來,長刀猶如一條長蛇出洞,朝著秦無咎當胸刺來。
“還要垂死掙紮!”
秦無咎心下嗤笑,跳在空中不落實地乃是比武中的大忌,此刻彭衍去勢已盡,人在空中無處借力,隻靠胸中一口氣騰轉,又能挪移得了幾寸地方。
他冷笑著隻輕退一步,果然不出所料,彭衍這一刀隻刺在他胸前一寸之外,就餘勢已盡、進無可進。
秦無咎好整以暇的豎過槍尾來,槍尾尖雖不開刃,在高手手中同樣能以之殺人,秦無咎隻需要挺槍一刺,就能用槍尾在彭衍身上戳出一個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