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縱火的人,有百分之八十的可能,是她。
若然,他不會從初見,便用這般恨至血液中的眸光,盯著她瞧,麵對她時,似乎無時無刻都是傳遞自己的憤恨與切骨。
可這句話,也要天涼多了一分猜測在腦中,照從前那個厲天涼的性子,怎麼可能會被人說善於威脅人?
善於脅人的,是她陸藍。
她在現代做植物人時,診斷並非腦死亡,按照常理說,不說有什麼昏迷時清晰的記憶,那麼在再次醒來時也該是有意識的。
為什麼她那麼真切的認為自己那時是死亡的,是因那次狄德落事故以後,她確實形同於離開了那個世界,陷入一片黑暗中,意識全無。而好似昏迷了很久,突然有意識讓她覺察朋友有難,她才驀然間蘇醒,去了傑克本部。
這麼說……難道……
天涼握了握手,帶著這分猜測又抬頭望他一眼,低道:“你的臉,是我毀的?”
男人眸色一滯,一時憎恨與哀慟在眼中交錯,複雜難猜。
天涼見他不語,便抬起手,想為他帶上麵具。
卻不料在碰到他臉麵之時,隻感到他劇烈一動,竟脫了圻暄那定控之術跪在地上,身上各處血管開始擴大,溢散,好像要爆裂出皮囊,崩血而出似的。
天涼大驚,頓時後退數步,離的他遠了些。
她撤開,他身上的怪異情形,便緩緩消失了。
“方才那些問題,你若想知道”,他拾起麵具,複又扣在臉上,漠冷出聲,“就在七月十五,至東璟與南詔交界的東海來尋我,那時,我可以回答你全部問題。”
天涼皺眉,心知他明白自己雖處於弱勢,也被受壓於圻暄,可卻是更明白她想弄明白一切的心境,出此語威脅。
她抿唇,看到陽光下,男人那結實的肌膚出現了幾分萎靡,好似從一個壯年突然轉至老年似的,十分怪異。
男人抬手自封幾個大脈,望著她冷笑,語句諷刺,“這麼快就有了其他男人?你……可還記得君無尋了?”
君無尋。
君無尋……
無尋……
天涼聽到這三字時,心口驀地一縮,緊緊縮皺成一團,仿佛被三把利刃狠狠插進胸口,鮮血淋漓,痛至痙攣。
“君……無尋……”
她無意識低喃,說一字,胸口便痛一次,當再說第二遍時,眼中嘩然一痛,淌出了兩行清淚,流成溝壑。
君無尋,好痛的名字。
好痛,很痛,非常痛。
不說念出口,連想一想,都令她無法自抑的顫抖。
是誰……他是誰……
天涼想不起來,雙手抓住頭顱,試圖想起什麼,可徒勞,一片空白中,隻是那血跡斑斑的痛。
圻先生立在對麵,沒有上前,沒有阻止,隻是望著天涼的背影不動,那一向平靜若水的眸,多了幾分古潭深色,幽暗難解……
男人看到天涼如此難過神情,似乎很滿意這樣的結果,冷笑道:“看來你沒有忘麼,如果連孩子的爹都憶不起,那麼,你就是這世上最絕情的女人了,不是麼?”
他下巴一抬,說道:“要你對麵的男人放了我,否則我在日光下死了,你那些問題,就永遠別想知曉。”
天涼仍沉浸在痛楚中,聽聞他的話,機械轉頭,看了一眼圻暄,張開嘴,想說話,卻因腦中一片空白,發不出聲音來。
圻暄雙眸一動,狂風大作。
山崖被強大武氣控製的四處,截然恢複了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