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逃出瘋人院後,先到一家舊貨店當了自己手上戴著的結婚戒指,拿到錢後到一家小藥店買了一些氰化鉀,然後走小路繞道回到花苑小區。她是在下午四點多鍾的時候趁小區保安不注意悄悄溜回家的,她拿出自己身上的鑰匙自己開了門,見家裏沒有人,才鬆了口氣。她先到妹妹住的客房裏,搜出她扮鬼用的一套行頭,除了高蹺之外她全都給自己穿戴上了,也把自己裝扮成白衣女鬼的模樣,然後就躲在一向少有人進出的書房裏等待沈天帆和溫晴回來。
當沈天帆和溫晴回家溫存完畢,溫晴擺好飯菜倒好紅酒,然後拉黑電燈到另一間房間裏去尋找蠟燭的時候,她悄悄溜了出來,把毒藥氰化鉀放進了兩杯紅酒中。最後又惡作劇似的在桌子另一邊放了一隻酒杯,倒上酒。然後再悄無聲息地躲進書房,關上房門,靜靜地聆聽著外麵的動靜,直到確認沈天帆和溫晴已經喝下毒酒之後,這才有恃無恐地開門走出來。
溫怡自揭謎底,看著沈天帆和溫晴驚悔交加極度驚恐之下,渾身像篩糠似地顫抖著,額頭上冷汗滾滾而下,臉色由白轉青,由青轉黃,變幻不定,一副死到臨頭的模樣,不由心情大暢,端起麵前那杯紅酒一飲而盡,長久以來憋在心頭的一口惡氣終於一吐而出。她隻覺心頭一陣暢快,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咱、咱們喝下去的真、真是毒酒?”
沈天帆與溫晴如遭五雷轟頂,雙膝一軟,差點跪倒在地……
毒酒
溫怡、沈天帆和溫晴三人表情各異,同時沉默下來,房間裏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忽然間,靜謐無聲的屋子裏傳來一聲輕微的響動。
“誰?”雖是一聲輕響,但於三人聽來卻如炸雷在耳,都呼地一下從椅子上站起來。
一陣冷風吹來,最後一根蠟燭忽閃幾下,終於也熄滅了。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從樓梯下麵狹窄的角落裏傳了出來。三人麵麵相覷,毛骨悚然。難道這間屋子裏除了他們三個人,還真有一個鬼?
過了好久,忽然傳來一聲咳嗽,一條黑影緩緩從樓梯下麵鑽了出來。蠟燭熄滅之後,竟沒有一個人敢挪動腳步去撳亮電燈。月光從窗口映照進來,撒下淡淡的光影。眾人睜大眼睛定睛一看,隻見一個駝著背弓著腰渾身上下被一件黑色的雨衣包裹得嚴嚴實實的人,從樓梯那邊緩緩走了過來。
溫怡和溫晴兩姐妹不由同時發出“呀”的一聲驚叫。溫晴扶住沈天帆的手臂,顫聲道:“這、這不是電梯裏的那個駝背老頭嗎?”而溫怡也認了出來,這個雨衣人正是那天在雨夜裏跟蹤她追殺她的人。不是說那隻是一場幻覺麼,怎麼又真有其人呢?
“你、你到底是誰,為何裝神弄鬼嚇唬人?”沈天帆壯著膽子問了一句。
雨衣人走到三人麵前,忽然伸直了腰背,嘿嘿一笑,伸手把頭上的雨帽摘了下來。三人一看,不由大出意外:“易小木?”
雨衣人冷笑一聲說:“不錯,我就是那個丟了女朋友反而還無緣無故挨了一頓打被人打成腦挫裂傷,頭腦一會兒清醒一會兒迷糊的半瘋半傻的易小木。”
溫怡盯著他的眼睛,隻覺他的目光似乎在哪裏見過,未及細想便明白過來:“前次在大街上跟蹤我的也是你?”
易小木點點頭說:“是的,那時我還沒挨打,還算得上是一個正常人。我深愛的女朋友突然失蹤,我查到她躲到她姐姐家裏去了,我想把她找回來,可我不知道她姐姐住在哪裏。但我見過她姐姐,知道她姐姐在一中教書,就去一中門口等她下班,希望能跟蹤她找到自己的女朋友。誰知她姐姐是個機靈人,識破了我的陰謀,半路上搭車走了,使我的跟蹤計劃一度失敗。後來我莫名其妙挨了打,被人打成了半個白癡,有時清醒有時迷糊,清醒的時候我就發瘋一樣尋找我的女朋友,糊塗的時候我就想找打我的人、找把我女朋友藏起來的人、找拆散我們的人報仇雪恨。那個風雨交加的晚上,我終於跟蹤追擊找到了一個殺死把我女朋友藏起來、活生生拆散我們的大仇人的機會。那一刻我失去了理智,我照著倒在泥水中的她身上瘋狂亂刺,複仇的快感淹沒了一切……後來我才發現我手裏拿的匕首原來是一截木頭。再後來,我終於查探到了我女朋友之所以離開我的原因,也找到了她‘隱居’的具體地址,我決定把她從那個男人身邊奪回來。今天傍晚時分,我好不容易才混過小區保安的耳目,偷偷上了樓,我在電梯裏碰到了他們,但我不敢動手。他們回到家後因為急著上演激情戲而忘了關緊外麵的防盜門,我就悄悄溜進來,躲在了那個堆放雜物的樓梯下麵。當房間裏的電燈熄滅的時候,我在黑暗中看見我女朋友的姐姐扮成白衣鬼怪從書房裏躡手躡腳跑了出來,把一些藥粉一樣的東西放進了兩杯紅酒中。我也曾聽聞過發生在她身上的一些故事,我隱約猜到了她的惡毒心思,她是想毒死這一對男女。她要毒死那個自己有了老婆卻還去搶別人女朋友的敗類男人我沒意見,但她若想害我的女朋友我就不能袖手旁觀了。於是我等她關上書房的門之後就悄悄鑽出來,把我女朋友位子前的那杯毒酒跟她倒的第三杯紅酒換了過來。因為那個男人最近坐骨神經痛,他坐的椅子上放了一個沙發墊子,所以我知道哪一杯是我女朋友的酒哪一杯是那個男人的酒,我想我在掉換毒酒的過程中應該沒有搞錯。我早就說了,我被人打慘了,腦傷現在還沒完全康複,一會兒清醒一會兒糊塗,我自己也不知道自己這會兒是清醒還是糊塗,所以我也不知道自己的話是否說得明白透徹,但願你們能聽明白我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