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廖捷先一見來人,不由臉色大變,結結巴巴地問:“蔚、蔚藍,三更半夜的,你、你怎、怎麼來了?”
進來的那個人回答說:“我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忽然想起明天一早咱們就要送爸爸回去了,而他在這裏的遺物還沒來得及收拾,所以我就半夜起來,找保安要了房門鑰匙,過來收拾一下。那你又在這裏幹什麼?”
廖捷先急忙訕笑道:“蔚藍,咱們真是想到一塊兒去了,我來這裏,也是想收拾一下Uncle的遺物。”
朱慧聽出開門進來的正是俞蔚藍,聽了他二人的對話,心中暗覺奇怪。她原本以為俞蔚藍和她男朋友是一夥的,廖捷先到此必是受了她的指使。現在看來,事實並非如此,廖捷先是心懷鬼胎,單獨行動,而且不巧的是,這秘密行動居然被俞蔚藍發現了,所以他不得不撒謊應付。
朱慧心中恐懼稍減,好奇之心卻更加強烈,決定先不現身,靜觀其變,看看這對貌合神離的戀人在這三更半夜裏到底想幹些什麼。
隻見俞蔚藍向著廖捷先走近幾步,忽地盯著他的口袋問:“你半夜三更潛入爸爸的房間,為的就是要掉包他包裏的這個小藥瓶麼?”此話一出,不但廖捷先神情一變,就連躲在櫃子裏的朱慧也吃了一驚:她怎麼會知道他換走了俞總的小藥瓶?
廖捷先下意識地捂了捂口袋,退後一步,搖頭否認道:“不,我、我沒有……”
俞蔚藍又向前逼緊一步,盯著他冷笑道:“捷先,你就不用否認了,其實你在打開台燈的時候我就已經來了,你在屋裏幹了些什麼,我站在窗外看得一清二楚。告訴我,你為什麼要用自己帶來的小藥瓶,換走爸爸包裏的小藥瓶?你到底還瞞著我做了些什麼?”
在她地咄咄逼視之下,廖捷先已經無路可退,額頭上的冷汗刷一下就冒了出來。他歎口氣說:“蔚藍,你別逼我。我這樣做,其實是在幫你,幫你完成你的計劃。”
“幫我完成計劃?”俞蔚藍臉色微微一變,說,“你別信口胡說,我有什麼計劃?”
廖捷先忽然反客為主,盯著她冷笑著說:“你的計劃可大了,你的計劃就是完完全全繼承你爸的億萬家產。”
俞蔚藍柳眉一豎,道:“你說什麼?”
廖捷先揚起頭來,看著她說:“自打你媽過世之後,你爸就當著你的麵立了一份遺囑,在他百年之後,要把名下所有的財產都留給你。從這份遺囑生效的那一天起,你就在擔心,擔心有一天你父親身邊會突然多出一個人來分走這原本全部屬於你的一切。你要不惜一切代價保護它,任何有可能與你爭奪家產的人都是你不共戴天的敵人。這就是你的兩位繼母為什麼會相繼莫名其妙死於意外的原因。”
朱慧忽地恍然大悟:原來俞總的第二任妻子弓麗娜和第三任妻子陳美嬌並不是俞總害死的,而是死於俞蔚藍設下的陰謀。
隻聽廖捷先接著說:“你爸爸給你介紹的第一任男朋友汪鵬就是因為覺察到你是一個心腸狠毒的女人,所以才恨而離去的。你的所作所為,他多少已有些了解,他怕你會害死他滅口,所以與你分手之後就立即去了美國。其實你做的這些事,在你爸的公司,除了你爸被蒙在鼓裏毫不知情以外,很多職位較高的老員工都略知一二,但他們知道你爸的公司遲早都會由你這位大小姐全權接手,所以誰也不敢在背後說你這位未來總裁的是非。”
俞蔚藍盯著他恨聲說道:“你竟然把我的所作所為調查得如此清楚,看來你費盡心機地接近我,也是另有目的的了。”
廖捷先點點頭說:“不錯,事到如今,我也不怕老實告訴你,當初我之所以使出渾身解數為你拍好那套寫真集,那麼費心費力地討你的歡心,忍受著你那大小姐的臭脾氣跟你談戀愛,就是因為你是身價過億的大富豪的獨生女兒,就是因為你是成功集團上億資產的惟一繼承人。你若與我結婚,就等於是帶著一億嫁妝嫁人。就算我不喜歡你,可也不能跟那一億家產過不去,你說是不是?”
俞蔚藍臉色蒼白,眼含屈辱的淚花,胸口劇烈起伏,指著他說:“廖捷先,我真心實意地待你,沒想到你對我卻別有用心。我、我當初真是看錯你了。哼,看來我得重新考慮咱倆之間的關係了。”
廖捷先一臉陰險的冷笑,說:“我知道你想甩了我,但現在已經沒這個可能了。因為我已經掌握了你更多不可告人的秘密,假若我不能跟你結婚,不能與你共同分享那即將到手的億萬家產,我將發揮我的寫作天賦,把你我之間的故事寫成一則長篇報道,再配上我跟蹤偷拍到的一些照片,在晚報特稿版連載出來。我想,那一定會產生轟動效應吧。”
“你、你敢?”俞蔚藍臉都氣紅了。
廖捷先訕笑道:“我有什麼不敢?兔子急了還咬人呢,你若把我逼急了,我就把你的醜事全都抖出去,不但要讓你身敗名裂,還要讓你去坐牢,說不定還要槍斃呢。”
俞蔚藍的臉色已變得十分難看,盯著他咬牙道:“好,姓廖的,算你狠。你倒是說說看,你還知道些什麼?”
廖捷先說:“我還知道你要對付朱慧的全部計劃。”
朱慧聽得一愣:對付我的計劃?這事怎麼還和我扯上了關係?急忙側著耳朵,認真聽著。
廖捷先對俞蔚藍說:“這幾年來,你爸對你這位整天遊手好閑無所事事、隻會大手花錢卻從來沒本事賺錢的‘二世祖’很是失望,尤其是最近你在我的慫恿之下染上吸毒的惡習之後……”
朱慧聽他說到“吸毒”二字,立即想起很久以前她在“藍血人”酒吧第一次見到他們時,他們在桌子上爭抽一支煙的情景,原來那煙竟是毒品。她在心底為俞蔚藍交友不慎惹禍上身歎息了一聲,接著凝神細聽。
廖捷先說:“對於朱慧的出現,你原本並沒放在心上,以為你爸爸隻是跟這個賣保險的外地妹逢場作戲玩一玩,誰知你爸爸後來不但正式宣布要和她結婚,而且還有了要修改遺囑隻把一少半遺產留給你這位敗家女把大部分財產留給她的想法,你這才急了。於是就像以前你對付你那兩位可憐的後媽一樣,你又開始了對付這個即將成為你的第三任後媽的女人的計劃。首先,你想略施小計,讓她自動退出這場億萬遺產的角逐。你雇用了一個酒吧女郎,讓她假裝喝醉了酒被你爸爸的車撞倒,然後纏著他要他開車送她回家,然後很‘巧合’地讓朱慧撞見這一幕,更惡心的是那個酒吧女郎還趁機在你爸爸臉上親了一下。你原本以為朱慧會因此而一氣之下離開你爸爸,誰知朱慧並不是你想象中的那種完全沒有頭腦的女人。她雖然什麼都看見了,卻並沒中你的計,不肯輕易相信,而是馬上打電話請了一個叫楊兵的私家偵探來調查你爸爸。你一計不成,又生一計,花大價錢買通了楊兵,讓他按照你的授意在朱慧麵前說盡了你爸爸的壞話,最後還不忘鄭重其事地提醒她:你爸爸下一個要謀害的目標極有可能就是她。為了使她完全相信楊兵的話,你又花錢請人跟蹤他們來到狩獵山莊。到了晚上,那人故意鬼鬼祟祟圍著她的房間轉來轉去,並且有意讓你爸爸發現。你爸爸擔心有人要傷害他的心上人,自然就會拿著弩槍出來察看。那人將你爸爸引誘到朱慧的窗前就消失了。自打聽了楊兵的話後,朱慧就對你爸爸起了疑心,此時正是草木皆兵風聲鶴唳之際,一見三更半夜你爸端著弩槍站在她窗前,你說她這隻驚弓之鳥會不會嚇個半死?如此三番,她一定會對楊兵的話深信不疑,隻要一有機會,立即便會像逃避瘟神一樣離開你爸爸……如此一來,你可就在不動聲色間兵不刃血地解決了這個對手。高,這一招反間計用得實在是高。”
12
朱慧聽了廖捷先這番話,真是如夢方醒,後悔莫及:原來從一開始,她就中了別人的圈套,誤會了俞總;原來她那天晚上看到的俞總與別的女人親密接觸的場景,竟是別人精心設下的陷阱;原來俞總接連兩個晚上端著弩槍出現在她窗前並不是要害她,而是為了保護她;那天在山上狩獵區她被野豬襲擊,俞總為了救她而及時射殺野豬,她竟然還懷疑他要殺她。最可恨的是,她居然因為誤會了俞總而猶猶豫豫耽誤了搶救俞總的寶貴時間,致使俞總含恨死去。她、她真是與殺人凶手毫無區別呀!一想到俞總意是間接被她害死,她的心就一陣刺痛,悔恨和悲傷的淚水無聲地滑落下來。
俞蔚藍聽廖捷先居然一字不漏地道出了她對付朱慧的全盤計劃,心中大大地吃了一驚,臉上卻不動聲色,說:“你說得一點不錯,不過我惟一不明白的是,我這些秘密你又是怎麼知道的?要知道這計劃的每一個步驟都是我親自設計的,除了我自己,這世上絕不會有第二個人完全知道。”
廖捷先說:“我知道你是一個既小心謹慎又狡猾多疑的人,除了你自己,你從不信任任何人,所以你製定的任何計劃,設下的任何陰謀,都隻有你一個人知道,當需要別人幫忙的時候,你就出大把的錢,去請那些毫不相幹的人來幫你,完事之後立即遠遠的將他們打發走。但是,既然我要利用你達成我向億萬富翁進軍的心願,自然難免要在你身上下一番功夫。說出來其實很簡單,我隻不過趁你睡著的時候在你的雞心項鏈裏安插了一個針頭大小的竊聽器而已。”
俞蔚藍下意識地伸手摸了摸自己胸前掛著的雞心項鏈,柳眉微皺,問:“就這麼簡單?”
廖捷先點頭說:“對,就這麼簡單。”
俞蔚藍看著他說:“你說了這麼一大通廢話,與你偷偷掉包我爸的小藥瓶又有何關係?”
廖捷先嘿嘿一笑,說:“當然有關係,不但有關係,而且大有關係。就在我通過竊聽器偵察到你要對付朱慧的計劃之後,我就發現你犯了一個錯誤,一個很大的錯誤。”
俞蔚藍一怔,忍不住問:“什麼錯誤?”
廖捷先說:“為了保護你應該得到的東西,你已經先後害死了弓麗娜和劉美嬌兩個人,現在你又要花心思來對付即將成為你第三任後媽的朱慧,不知你想過沒有,就算這一次你的計劃又成功了,朱慧如你所願自動離開了你爸爸,你敢保證你爸爸不會為你娶回第四個、第五個、第六個後媽麼?假如你爸爸又有新歡,你是不是又要繼續戰鬥,像對付弓麗娜劉美嬌和朱慧三人一樣,將她趕走甚至害死呢?如果是這樣,那你這大半輩子豈不是要在這無休無止的勾心鬥角和爾虞我詐中度過?你難道不覺得累嗎?更何況,你敢保證每場‘戰爭’你都是勝利者嗎?你敢保證你做的事永遠不會被你父親知道不會被警方發覺嗎?”
俞蔚藍聽了他的話,神情一黯,歎口氣說:“其實這個問題我並不是沒有考慮過,可是那又有什麼辦法?難道我這個做女兒的能公開禁止自己的父親與別的女人來往嗎?”
廖捷先忽道:“怎麼沒有辦法?有一個一勞永逸的好辦法,難道你沒想過嗎?”
俞蔚藍吃驚地看著他問:“你是說……”
廖捷先咬咬牙說:“與其這樣為著一份尚未到手的家產無休止地擔驚受怕無休止地爭鬥下去,倒不如現在就想個穩妥法子將它弄到手,從今往後便再也沒有任何人敢跟你搶了。”
俞蔚藍看著他那張布滿殺氣的臉,忽地明白過來,臉色一變,打了個寒噤,失聲道:“你、你是說……害死我爸……”
廖捷先冷聲說:“不錯,無毒不丈夫,隻有這樣做,才能結束一切爭鬥,讓你立即擁有你夢寐以求的一切。”
俞蔚藍從他那陰險惡毒的眼神中忽地明白了什麼,全身一震,盯著他顫聲問道:“所以你就悄悄換走了我爸爸賴以救命的活心丹?”
廖捷先說:“是的,事到如今,我也不怕告訴你,這一切都是我幹的。我早已從你爸爸的私人醫生那裏打聽到你爸的心絞痛已經發展成為很嚴重的心髒病。在你爸出門度假之前,我就悄悄潛進他的臥室,用另一種藥片掉包了他準備帶往狩獵山莊的活心丹。我換給他的那種藥片外表與你爸經常服用的活心丹毫無二樣,但裏麵卻含有少量興奮劑,普通人吃了問題不大,但若是處在發病期間的心髒病患者吃了,非但救不了命,反而還會加速死亡,而且因為劑量微小,所以連醫生也很難檢查出來。你爸死後,我見你懷疑上了朱慧,還嚷著要報警,我怕警察來了會發現這瓶有問題的藥片,所以想趁你還未來收拾你爸的遺物之前把那瓶假藥取回,把真藥換回去,誰知卻被你……”
俞蔚藍恨得咬牙切齒,眼睛裏幾乎冒出火來,指著他說:“原來我爸爸是被你害死的!”
廖捷先恬不知恥地訕笑著說:“是我害死的,那又怎麼樣,你應該感謝我幫你提前達成心願才對呀。當然,我這樣做,既是為了幫你,也是為了幫我自己。你是知道的,隻有毒品才能帶給我創作的靈感,我已經離不開那東西了,還有,我要在全國甚至全世界範圍內舉辦自己的攝影作品巡回展。無論是買毒品,還是辦畫展,都需要花大把的錢。如果沒有足夠雄厚的財富作後盾,我將一事無成。”
俞蔚藍恨聲說:“你以為你害死了我爸,我就會跟你結婚,跟你分享我繼承到的我爸的遺產麼?”
廖捷先冷笑道:“我知道你現在很恨我,你怪我害死了你爸爸,你不想跟殺父仇人在一起生活。可是我剛才已經警告過你了,你已經害死了弓麗娜和劉美嬌兩條人命,如果被警方知道了,你就算不會被槍斃,也要坐一輩子牢。如果你想堵住我的嘴巴,不讓我把一切都說出去,最好還是帶著那上億元的嫁妝嫁給我吧。”
“你、你這個畜生,我、我恨不得殺了你!”俞蔚藍又驚又怒,又恨又氣,臉色漲得通紅,忽地銀牙一咬,猛然向前一躍,直向廖捷先撞去。廖捷先猝不及防,竟被撞個正著,踉踉蹌蹌向後倒退幾步,腳後跟絆在櫃沿上,站立不穩,直挺挺朝闖開著門的衣櫃裏倒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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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慧正躲在衣櫃裏聚精會神地瞧著外麵的情形,冷不防看見廖捷先退到跟前,直朝裏邊倒來,不由大吃一驚,急忙向左邊衣櫃深處挪了挪身子。
嘩啦一聲,廖捷先跌進櫃子,倒在一排衣服上。“還好沒碰到我。”朱慧輕輕籲了口氣,正暗自慶幸,忽然覺得自己腳下似乎踩著了什麼東西,伸手一摸,乖乖,她鞋子下麵踩著的,居然是一隻人腳。“啊,有鬼!”饒是她鎮定過人,此刻也不禁嚇得毛骨悚然,失聲驚叫起來。
她的叫聲剛一出口,不但把她自己嚇了一跳,也把廖捷先和俞蔚藍嚇了一跳。廖捷先像觸電似的從櫃子裏一躍而出,顫聲叫道:“誰?誰?你是人是鬼?”
朱慧知道自己已經被人發現了,不由心中發慌,暗暗叫苦,再抖抖索索伸手一摸,那隻腳卻已不見了。她不由一陣心頭發毛:這是怎麼回事?是我慌裏慌張弄錯了,還是……可是沒容她多想,外麵的廖捷先又叫了起來:“是什麼人躲在櫃子裏?快出來。”
朱慧無奈,隻得紅著臉,硬著頭皮從櫃子裏鑽出來。俞蔚藍和廖捷先一見是她,不由臉色大變,剛才還在爭爭吵吵鬧得不可開交的兩個人,此刻卻下意識地站到了同一陣線上。俞蔚藍上下打量她一眼,冷冷地問:“這是我爸的房間,你怎麼會在這裏?”
朱慧看著她淡淡地說:“我因為懷疑俞總的死有些不正常,所以想過來看一下。”
廖捷先和俞蔚藍對視一眼,齊聲問:“你躲在櫃子裏多久了?”
朱慧知道他們在擔心什麼,冷聲說:“我是今晚第一個進這間屋子的人。”
廖捷先麵色一寒,盯著她問:“這麼說,我們剛才的談話你全部都聽到了,是嗎?”
朱慧揚起頭反問道:“你說呢?”
廖捷先逼近一步,聲色俱厲地道:“我再問你一次,剛才你到底聽到了什麼?”
朱慧心中隱隱有些害怕,卻不甘示弱地望著他說:“該聽到的我都聽到了,不該聽到的,我也聽到了。”
“好,臭婆娘,是你自己找死,可怪不得我。”廖捷先恨恨地回頭踱了幾步,當他再回轉身之時,手中已多了一把寒光閃閃的匕首。
“你、你想幹什麼?”朱慧見他握著匕首一步一步向自己逼近,不由大驚失色,脊背發涼,暗叫不妙。
廖捷先滿臉殺氣,說:“你知道了不該知道的事,老子送你去該去的地方。”說罷凶相畢露,挺刀直往她胸口捅去。
“捷先,不要。”一見匕首,俞蔚藍的臉也嚇白了,急忙上前拖住他說,“你別這樣。”
廖捷先回頭說:“蔚藍,你別婦人之仁,她已經知道了咱們的秘密,今天她若不死,明天咱們的末日就到了。”說罷用力甩開她的手,匕首一揮,又朝朱慧的咽喉刺去。俞蔚藍歎了口氣,沒再阻攔。
說時遲,那時快,但見寒光一閃,匕首已迫在眉睫。朱慧“呀”的一聲驚叫,雙腿一軟,差點嚇暈過去。廖捷先獰笑一聲,匕首去勢更快,刺得更猛。
眼見雪亮鋒利的匕首就要刺到朱慧的脖子上,便在這千鈞一發之際,忽聽叭一聲響,一支弩箭從衣櫃裏飛出,不偏不倚,正釘在廖捷先握匕首的手腕上。廖捷先慘叫一聲,手一鬆,匕首叮當落地。
隻聽櫃子裏一陣響動,半晌,一個人端著一把手槍弩緩緩從衣櫃裏走了出來。朱慧等三人一見,猛然一呆。“爸?”“俞總?”俞蔚藍和朱慧幾乎同時驚呼出聲。你道這及時從衣櫃中奔出來救了朱慧一命的人是誰?居然就是昨天晚上已經犯病死亡的俞成功。
“這、這是怎麼回事?”廖捷先抓著自己受傷的手,一下子蒙了,“你、你到底是人是鬼?”
俞成功用弩槍對著他,哈哈大笑道:“我是人,不過差點被你這混蛋變成鬼了。”
“爸!”“俞總!”俞蔚藍和朱慧使勁擦擦自己的眼睛,這才相信眼前這個俞成功是活生生的人,絕不是鬼魂。盡管兩人心中疑竇叢生,百思不解,但見到他死而複生都倍感驚喜,一齊上前圍住了他。
俞成功輕輕握住朱慧的手,溫言說道:“對不起,阿慧,讓你受委屈了,結婚之後,我會好好補償你的。”
朱慧上下打量他一眼,眼圈兒一紅,幾乎就要忍不住一把撲進他懷中放聲痛哭起來,哽咽著說:“俞總,您沒、沒……那就太好了。”
“爸,你不是已經……怎麼又……”俞蔚藍一見父親死而複生,不知為什麼,驚喜之中,竟夾雜著一絲失望之情。
“你還有臉叫我爸?”俞成功瞪了女兒一眼,一臉怒氣。俞蔚藍知道自己剛才和廖捷先說的話他一定都聽到了,不由羞愧地低下了頭。俞成功哼了一聲,這才緩緩道出自己死而複生的個中緣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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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自從上次俞蔚藍將新男朋友廖捷先帶回家見過父親之後不久,俞成功就收到了女兒的前男友汪鵬從美國發來的電子郵件。在信中,汪鵬向他說了自己與俞蔚藍分手的原因,而且他還把自己懷疑俞蔚藍兩位繼母的死跟俞蔚藍大有關係的事,也跟他說了,並提醒他,如果有機會娶第四任妻子的話,一定要小心自己的女兒從中搗鬼。
俞成功原本不大相信,可是當他到達狩獵山莊之後,發現自己處處被人跟蹤,而且每天晚上都有陌生人在朱慧的房前屋後鬼鬼祟祟地轉來轉去,似乎想要對她不利,他這才有幾分相信。他本想把這件事告訴朱慧,叫她自己多加小心,可一連幾天他看見朱慧心情都不大好,怕她知道後會更加擔心,便沒有對她說,隻是暗自留神,對她加強保護。
其實在他住進狩獵山莊的第一個晚上,他的心髒病就犯了。可是當他從旅行包裏掏出那瓶賴以救命的活心丹準備服用時,卻忽然發現那藥有些不對勁。他所服用的活心丹,一般瓶裝容量為20片,每次犯病,他都要服下兩片,也就是說無論怎樣,瓶子裏剩下的藥片數量一定是雙數。可是這一天,由於手有些發抖,他把瓶子裏的藥片嘩啦一下全倒了出來,正要揀兩片服下,卻忽然發現瓶子裏隻剩下了十五片小藥片。很顯然,有人動過他的救命藥。這活心丹,他再也不敢吃了。幸好他包裏還帶了另一種叫做心腦舒通片的備用藥,效果雖不如活心丹,但多服兩片,也可以緩解症狀。
第二天一大早,他將那瓶活心丹拿到甄醫生那裏,一化驗,那種藥片裏竟然含有足可以致心髒病人於死地的興奮劑,他頓時驚出一身冷汗。看來不但有人想害朱慧,而且連他也成了別人謀殺的目標。到底是誰想害死他和朱慧呢?難道真的是自己的女兒?仔細想想,似乎又不大可能,女兒有害朱慧的動機,但她絕不敢對自己的親生父親下毒手。凶手到底是誰?他翻來覆去想了一整天,也沒想出個所以然來。怎麼辦?一定要趕在凶手再次動手害他之前找出他來。可是怎樣才能找出潛藏在暗處的凶手呢?想來想去,隻有一個辦法,那就是裝作誤服了帶興奮劑的假藥而死,讓凶手在得意忘形之下自己暴露出來。於是一個“置之於死地而後生”的計謀便在他心中產生了。
於是,昨晚風雨之夜,他便裝著又犯了心髒病,他知道自己的一舉一動都有可能被人監視著,為了裝得更像,演得更逼真,他還打電話叫朱慧救他。朱慧喂他服下的那三片假藥,他都偷偷吐在了床上。過不多久,他便掙紮幾下,表情僵硬,閉目裝死。朱慧連驚帶嚇,慌裏慌張,一摸他已沒了鼻息,以為他真的死了,急忙去急診室找來了甄醫生。
俞成功早已和甄醫生商量好了,所以甄醫生一到,就以醫生的身份宣布他確實已經因心髒病發不治而亡。然而,甄醫生為什麼會這麼聽俞成功的話,配合他演這出“詐死”的戲呢?這裏麵的原因其實很簡單,這座狩獵山莊是由三個老板在幕後合股投資興建的,俞成功就是這三個老總之一。他每年之所以要在百忙之中抽時間在這裏待上一個月,並不隻單單來此度假那麼簡單,更重要的是,他要來此考察業務。老總的話,甄醫生敢不聽嗎?
俞成功“死”了之後,料定凶手為了毀滅罪證,一定會回來用真藥換回假藥,所以天色一晚,他就悄悄回到自己房間,躲進衣櫃,靜候凶手上門。剛一開始,他隱約辨出朱慧進了屋,而且還在他的旅行包裏翻東西,以為她就是凶手,心中暗覺不可思議。及至後來,廖捷先和俞蔚藍相繼進來,他看見廖捷先掉包了小藥瓶,並且聽見他二人的爭吵,才明白整個事情的來龍去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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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你媽的老家夥,原來你是詐死!”
廖捷先聽俞成功說到這裏,臉上一片慘白,冷汗刷刷的從額頭上冒了出來,暗自後悔自己當初掉換俞成功的小藥瓶時,太過粗心大意,隻是憑手感粗略的估計了一下裏麵的藥片數量,並未認真一片一片去數,想不到就是因為這一處小小的疏忽,竟會導致他殺人致富的大計功虧一簣。他抬頭瞧了俞成功一眼,忽然雙目中殺機一閃,乘其不備,突地飛起一腳,將俞成功手中的手槍弩踢落在地,彎腰用左手拾起掉在地上的匕首,刷的一下,直朝俞成功腹部刺去。
俞成功大吃一驚,急忙側身一閃。廖捷先一刀刺空,刀尖一挑,直往俞成功胸口奔來。這一下變招太快,傖促之間,俞成功竟不知如何閃避才好。俞蔚藍距廖捷先最近,本想撲上來拖住他,剛向前跨出半步,卻又猶豫起來。
眼見匕首就要刺到俞成功身上,朱慧大叫道:“俞總,小心。”忽地衝上前來,將俞成功往旁邊一推。“哧”的一聲,匕首貼著俞成功的身體刺過,一下紮在朱慧的肩膀上,鮮血頓時湧流而出。
廖捷先雙目通紅,殺心已起,一擊不中,又揮舞著匕首,猛地朝俞成功撲去。正在這危急萬分之時,突地從屋外衝進一名身穿保安服的魁偉大漢,一腳踢飛廖捷先手中的匕首,接著又閃電般使出“金絲纏腕”“冷月折梅”兩招擒拿手法,廖捷先“哎喲”一聲,尚未明白發生了什麼事,就被一隻大手死死摁倒在地。
朱慧驚魂未定,手捂傷口抬頭一看,來者正是狩獵山莊的保安隊長申劍雲。申劍雲扭頭看著俞成功,關切地問:“俞總,您沒事吧?”
俞成功緩過神來,拍拍他的肩膀笑讚道:“好小子,功夫又長勁了不少嘛。我剛才還以為你小子忘記了我的交待,不會來了呢。”
申劍雲不好意思地笑了,說:“對不起,俞總,我來晚了,讓您受驚了。您放心,我已經報了警,警察很快就會上山來了。”他像老鷹抓小雞似的提起瘦得像把幹柴的廖捷先,笑著說:“走吧夥計,跟我見警察去,他們會安排好地方給你待著的。”
廖捷先見大勢已去,不由麵如灰死,加之毒癮正好發作,更是口鼻流水,嗬欠連天,哪裏還說得出話來。
“等一等。”俞成功忽然叫住申劍雲,回頭望了女兒一眼,臉上的神情十分複雜,過了半晌,終於歎口氣說,“她也做了不少壞事,把她也交給警方處理吧。”
俞蔚藍渾身一顫,拉著他的手臂哀哀地叫了一聲:“爸。”俞成功偏過頭去,不看她,也不想讓她看見自己發紅的眼圈。俞蔚藍知道父親對她已徹底絕望,不由心中一酸,流下淚來,放開父親的手臂,低著頭,被申劍雲帶走了。
俞成功回身察看朱慧的傷口,見她半邊肩膀都被鮮血染紅了,不由又是心疼又是感動,急忙從襯衣上撕下一塊布片,給她包紮傷口止住流血。他握住她的手,歉然一笑說:“小慧,對不起,本想給你一個驚喜,誰知帶給你的卻是一場驚嚇,一路驚魂,我、我真的感到很過意不去。”
“這筆賬等結婚之後我再慢慢的給你算。”朱慧麵色微紅,依偎在他懷裏,說,“現在,你得趕快帶我去見一個人。”
“見一個人?”俞成功一怔,問,“誰?”
朱慧嗔笑著在他額頭上點了一下,說:“找甄醫生呀,傻瓜,難道你想讓我的傷口發炎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