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青藍回老家的時候,淩曉沒有去送,她覺得自己的出現對已經病入膏肓的她不會有絲毫的安慰,反而會讓她情緒更加的激動,更加的悔恨。並且,淩曉也並不想再見到蘇青藍,她的這個年紀,那個樣子,就算是素昧平生的陌生人見了,心裏也會隱隱的發緊、發痛。
天氣一天天熱了起來,蘇青藍的事情隨著逐漸升高的氣溫,似乎也漸漸的蒸發在空氣裏,從最開始的偶爾提及,到最後連最八卦的宣薇也不再說了。其實淩曉是記得的,至少每個周一開周會的時候,看到對麵桌子的曹寧,她就會想起她來,她甚至很想問問蘇青藍的近況,但在被小雨鄙視過後,便再也不敢提了,有些東西,的確是放在肚子裏是最安全的。
淩曉在眾多出國回來的同事中逐漸顯示出與眾不同的才華,冷靜、果敢、堅決,是她這個年紀的年輕領導身上不多見的,每每照鏡子,淩曉都會在鏡子前凝視自己很久,麵目依舊,笑容依舊,聲調依舊,隻是,她卻再也找不到昔日自己的影子,好像一個完全陌生的人,隻不過借了她的皮殼而已。
小雨以為蘇青藍回家後,曹寧不管從哪個方麵,都會放鬆些,加上經過那次走廊裏的對話,他應該會很堅定的回來挽回淩曉,既然相愛,何苦煎熬。可是,沒有!曹寧什麼舉動都沒有,反而漸漸的在淩曉蒸蒸日上的事業裏日漸沉寂下去,也幾乎很少很少再參加同學的任何形式、任何場合的聚會。偶爾的一次見麵,小雨都差點被嚇翻一個跟頭,隻覺得幾日不見,瞬間蒼老了十幾歲。
咖啡館在小雨的經營下日漸紅火,節假日的時候還出現了排隊等位的現象,膽大心細的小雨決定將隔壁那家半死不活的快餐店也盤下來,擴大經營。開業那天,沒有花籃、沒有賀詞,小雨隻是請來了北京的所有的同學一起熱鬧熱鬧,當然,也包括曹寧。
聚餐就在那個新店裏舉行的,隔壁的老店照常營業,小雨早就請了幾個幫手,平時也隻需要偶爾過去照應一下就好。
整個店是幾個女人親手布置的,溫馨寫意,屋裏涼風習習,環境優雅靜謐,和屋外喧鬧的大街形成的鮮明的對比,讓人有種既然走進來就不想再出去的衝動。衝外的一麵,小雨全部選的是加厚隔音的玻璃立麵,半遮半掩的各色窗紗,外麵的人看不清裏麵,裏麵的人卻可以看到外麵人影重重,忙碌而又繁雜,自己這一小片寧靜愜意的空間,怎麼會不舒爽。
開業時間選的是周末,該來的都來了,曹寧居然也沒有缺席,沒有穿一本正經的西裝,一件簡單的polo衫,一條米白色的亞麻長褲,襯得人還稍微精神一些,小雨衝淩曉捅捅胳膊肘,讓她過去招呼一下,淩曉還她一個白眼。去了,說什麼?
徐剛破天荒的穿得超出往常的正式,雖然隻是一件簡單的襯衫、一條西褲,但是和他慣常的打扮天差地別,宣薇哆嗦了很多下才恢複正常。他自己似乎也不太適應自己這樣的穿著,別扭得不時拉拉衣袖拽拽領子,黝黑的臉膛愈發得紅黑油亮。
小雨早就從酒庫裏找了幾瓶從來都不舍得開封的紅酒,豪氣的打開,一時間觥籌交錯、酒香人酣,淩曉在這樣的氣氛裏,似乎也微微的醉了。
正當氣氛熱烈,眾人祥和歡快的時候,忽然,店裏的音樂聲戛然而止,所有人都條件反射的停下了正在說的話、做的事,四處張望著想要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隻見身著一條深紫色無袖長裙的淩曉從後廚房裏端出一隻盤子,裏麵除了一隻大紅色的絲絨小盒子外什麼都沒有,淩曉穩穩的托到徐剛的麵前,一屋子的人雖然沒有被通知下麵是個什麼戲碼,不過,倒都是笑眯眯的等待著,看樣子,應該是場皆大歡喜的好戲。
徐剛再一次局促的拽遍身上的各個衣角,抖抖的雙手緊張的抓起盤中的那個小盒子,卻不知道該邁那條腿,低著頭糾結了好半天,在眾人輕微的笑聲中,好不容易步履蹣跚、跌跌撞撞的往前走去。
往誰那裏走,這個細節沒有懸念,既然是徐剛拿了那個盒子,那接受者就隻會是小雨。
小雨已經呆了,愣愣的看著左腳差點踩到自己右腳跟的徐剛一步步向自己走來,手裏緊緊的捏著那隻小小的盒子。當這個瘦高的男人正正的立在自己麵前的時候,小雨已經用一隻手捂住了自己由於各種情緒交雜已然合不攏的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