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宏健臉上是淒楚、悲傷之色,可是他目光裏的閃爍,卻沒有逃過我的眼睛。
尤其是他話語裏隱含著的威脅,難道我聽不出來麼?
不錯,如果我撕破臉皮,不顧一切地將事情鬧騰開來,結果會如何呢?
無外乎兩種:一是他的負心薄幸,始亂終棄為眾人所鄙夷不齒,傳到女方耳朵裏,有可能會解除婚約;二是我聲名掃地,走到哪裏都成為大家茶餘飯後的笑柄,除非我一輩子不出門,不然的話,背後始終會有指指點點,言三語四。
而且,我怕是從此也別想找到如意郎君啦!誰家敢娶一個閨中不貞的女子呢?哪怕她家再有錢。
我落下這個醜名,受打擊最大的,恐怕還是我的爹娘吧?他們也會在長平縣抬不起頭來,心裏會不怨恨我這個給他們帶來恥辱的女兒嗎?
如此一來,我真的是隻有死路一條了!即使忍辱偷生,活著又有什麼意思呢?
至於丁宏健,這事的風頭過去之後,也許他可以象從前一樣人模狗樣。畢竟這事對一個男人來說,隻是一樁風流韻事而已。
又或者他臉皮再厚一些,在被現在的未婚妻毀婚之後,又重新來我跟前懺悔示好。
想到這裏,我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這麼一個狼心狗肺,朝三暮四的家夥,我會要他才怪!他跪在地上給我舔鞋,我都嫌他髒!我有可能與他同床共枕做夫妻嗎?
心念急轉,我已經打定了主意,我不能把這事情鬧得眾人皆知。因為那樣的話,我也沒啥好處。
可是,麵前這個可惡的男人,我能就這麼輕易放過他不成?絕不!我自小沒吃過虧,如今吃了這樣大的一個癟,我就一聲不吭地忍了,那自然不是我楚雲菲的所作所為!
用最不屑的眼光,瞟著眼前這個似乎可憐兮兮的臭男人,我舉起了手,用盡全身的力氣,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向他的臉上摑去。
一聲脆響之後,我左右開弓賞了他一連串耳光,平日裏我雖然也會責打丫環仆婦之流,還真沒下過這樣的手! 簡直是用盡我平生之力,把我的手都打痛了!
丁宏健不敢還手,他咬著牙,隱忍地讓我打。我猜他也是不願把事情鬧大的,所以抱著息事寧人的態度。可是,比起他做下的事,我打他幾個耳光,又算得了什麼呢?
他見我住了手,這才低聲說:“如果你這樣打我,可以消一消你心頭的氣憤和怒火,那我絕無怨言!”
我呸了一聲:“你丫就裝個夠吧!我鄙視你,在我眼裏,你連路邊的垃圾都不如!”
說著,我撥下頭上插著的金釵,突然向他的臉上用力劃去。不給你留點紀念,你以為我楚雲菲是吃素的吧!
丁宏健大驚之下,連忙身子後仰,想要避開。他躲得快,我的手可也不慢。金釵滑過他的臉頰,卻在他的脖頸處留下了深深的劃痕,鮮血很快便湧了出來,將他的衣衫也染紅了,可見傷得並不輕。
他捂著傷處,踉蹌地立起身,直瞪瞪地瞧著我,一手指著我說:“你怎麼敢,怎麼敢~”
他的話沒說完,我嗤之以鼻:“切,我為什麼不敢?這樣對你,算是輕的。我若是夠狠,我會讓你死無全屍,你信不信?”
俗話說的:拚得一身剮,敢把皇帝拉下馬。楚家有財有勢,我若是豁出去了,花上一筆銀子,買凶作了他,也不是什麼不可能的事情!
丁宏健想是也考慮到了這一點,麵上血色全無,他如避蛇蠍地離我遠了一步,這才開口說:“你知道我也是被逼的,我並不想如此!”
我冷笑:‘現在說什麼也沒有用了。你有本事,就去官府告我傷害罪啊!我在楚家等著!”
說完這句話,我再也不看他一眼,昂首大步地向門口走去。
這樣一個男人,我居然會同他好,真是有眼無珠!他此刻就是哭著求著要娶我,我也不會嫁他的。而且我很確定,他沒有膽子那樣做的。我怕名聲受損,難道他不怕嗎?他還想憑借攀附,謀得更好的前程呢!
如果我要對付他,我自然可以慢慢想出更好的法子。可是我一想到這個男人,就象吞了一隻死蒼蠅那樣難受,我惟一能做的,就是立刻、馬上離得他遠遠的,今生今世再也不要見到這個人,連提都不要提起!
我飛速地離開了丁家,回到自己的閨房後,我稱自己不舒服,鑽進了被中。我沒有哭,一滴眼淚都沒有流。因為那樣的男人,根本不值得我流淚。我的眼淚,絕不為這樣的臭男人而流。
我縮在被子,雙臂緊緊地抱住自己,我覺得冷。那是一種從心裏透出來的冷,全身上下,連骨頭縫裏,都沉浸在這種寒冷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