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點石成金的魔法棒(1 / 3)

你曾試著去讀懂世間萬物的表情嗎?你是否有一枝神奇的“魔法棒”,它能幫助你體驗一次次物我的自由轉換,從而與植物對話,與動物歡歌?是它——“比擬”,讓你在筆尖下實現七十二變,更加自由地抒情與表達。“比擬”是使筆下的人與物、此物與彼物,相互擬用的一種修辭手法。它能幫助作者生動形象地表達自己的思想和情感,能使讀者如同身臨其境,引發他們的聯想與共鳴,從而獲得閱讀的快樂。

*擬人:把物當做人來寫。如:老蟈蟈大約有什麼心事,一大早就躲在樹葉下唱,那調子顯得深沉而悠遠。(張煒《秋天的思索》)將“老蟈蟈”擬作人,有著人的心理活動。

*擬物:

A、把人當做物來寫,如:吳天寶好比一叢大路徑上的馬蘭草,自打發芽那天起,從來沒人憐愛他,澆他一滴水,他卻有股野生的力量,任憑腳踩,車軲轤軋,一直潑辣辣地長著。(楊朔《三千裏江山》)將“吳天寶”(人)擬作馬蘭草(物)。

B、把甲物當做乙物來寫,如:不管怎樣,且把這矛盾重重的詩篇埋在壩下,它也許不合你秋天的季節,但到明春準會生根發芽……(郭小川《團泊窪的秋天》)將“詩篇”(甲)擬作“生根發芽”的植物(乙)。

C、把抽象難懂的概念擬作普通常見的物來寫,如:你的思想和著山壑間的水聲,山罅裏的泉響,有時一澄到底的清澈;有時激起成章的波動,流,流,流入涼爽的橄欖林中,流入嫵媚的阿諾河去……(徐誌摩《翡冷翠山居閑話》)將“思想”(抽象概念)擬作流水(物)。

從民謠中的比擬得到的啟示

這是一首描寫雞的一家的兒歌:“雞婆講話雞仔聽,明朝殺了待差人,落雪落雨高台站,出門玩耍看岩鷹。”雞媽媽本來帶著一群小雞,快樂地生活,不幸的事發生了,它知道明天衙門的差人一到,主人就會把它宰了,為的是要款待差人。它擔心的卻是一群小兒女沒有了娘。它痛苦地吩咐小兒女:下雪下雨時自己要站在高台上,出門玩耍時要留心岩鷹。通過描寫雞媽媽對小雞的關心,讚揚了雞媽媽的母愛,這種雞的母愛就是人的母愛的反映。這首兒歌用的是擬人法,雞媽媽的話充滿人情味。雞婆的母愛勾引起人類的母愛,表麵說雞,內裏說人。

擬人法要注意一個關鍵問題。作為擬人的結果,要具有擬者和被擬者兩方麵的特征。既要具備雞的特征又要具備人的特征。如果把雞的特征全拋掉,隻在雞的身上去寫人的特征,就幹脆寫人好了,何必多此一舉呢?(選自譚全基《修辭薈萃》)

從觀螞蟻到寫螞蟻——一次有趣的創作

我們常常在小小的天井裏蹲在地上看螞蟻。我們不喜歡黑螞蟻。它們反應遲鈍,行動遲緩,不大會合作,分工也不完善,隻有工蟻,沒有兵蟻。我們喜歡敏感而又行動迅速的黃螞蟻,它們既有工蟻,又有兵蟻,分工明確,而又合作得很好。當它們發現一件食物的時候,總是一大隊人馬飛快出動,合力地巧妙地把它搬了回去。我們特別喜歡看黃螞蟻的搬家,它們幹得是那麼緊張,又那麼有秩序。先是大隊的工蟻們川流不息地搬運倉庫裏的食物;食物運完以後,又川流不息地搬運蟲卵和幼蟲,一個個都顯得非常認真負責。兵蟻們在工蟻們勞動的時候,來回巡邏,神氣十足,真像一批警衛戰士。最後才是蟻王出來,大批的工蟻們圍繞著她,大腦袋的兵蟻們更是擺出一副隨時準備戰鬥的姿態,緊張地奔走。這真是一個熱鬧非凡的場麵。我們認為黃螞蟻是一個國家,黑螞蟻是另外一個國家;我們偏愛黃螞蟻國,而看不起黑螞蟻國,打了蒼蠅,也隻喂黃螞蟻。我們一邊看,一邊評論,而主要的講解工作由我擔任。這些關於螞蟻世界的想象,是我和弟弟們共同創作的第一個故事。這個沒有寫在稿紙上的故事很不完整,有許多段落是重複的;盡管有這許多缺點,但我們自己卻很感興趣。(選自嚴文井《我是怎樣開始為孩子們編故事的》)

田仲濟:小孩和初民常以為床榻、風、雷、花、木之類也同人一樣:小孩被椅子碰倒就打罵椅子。(比擬)通常發生在情感飽滿、物我交融的時候,如童話中便有很多的例子。(選自田仲濟《作文修辭講話》)

編者按:當你看到“春天”這個詞語的時候,腦海中是否浮現出種種的意象,如青草、桃花,諸如此類,它們是這個溫暖季節的代表。對於這些頻繁出入於寫作者筆下的事物,如何讓它們的出場別具一格呢?

春天必然是這樣的:從綠意內斂的山頭,一把雪再也撐不住了,噗嗤的一聲,將冷臉笑成花麵,一首澌澌然的歌便從雲端唱到山麓,從山麓唱到低低的荒村,唱入籬落,唱入一隻小鴨的黃蹼,唱入溶溶的春泥——軟如一床新翻的棉被的春泥。

那樣嬌,那樣敏感,卻又那樣混沌天涯。一聲雷,可以無端地惹哭滿天的雲;一陣杜鵑啼,可以鬥急了一城杜鵑花;一陣風起,每一棵柳都吟出一則則白茫茫、虛飄飄說也說不清、聽也聽不清的飛絮,每一絲飛絮都是一株柳的分號,反正,春天就是這樣不講理、不講邏輯,而仍可以好得讓人心平氣和。

春天必然曾經是這樣的:滿塘葉黯花殘的枯梗抵死苦守一截老根,北地裏千宅萬戶的屋梁受盡風欺雪壓猶自溫柔地抱著一團小小的空虛的燕巢。然後,忽然有一天,桃花把所有的山村水廓都攻陷了,柳樹把皇室的禦溝和民間的江頭都控製住了——春天有如旌旗鮮明的王師,因長期虔誠的企盼祝禱而美麗起來。

而關於春天的名字,必然曾經有這樣的一段故事:在《詩經》之前,在《尚書》之前,在倉頡造字之前,一隻小羊在齧草時猛然感到的多汁,一個孩子在放風箏時感覺到的飛騰,一雙患風痛的腿在猛然間感到的舒活,千千萬萬雙素手在溪畔在塘畔在江畔浣紗時所猛然感到的水的血脈……當他們驚訝地奔走互告的時候,他們決定將嘴撅成吹口哨的形狀,用一種愉快的耳語的聲音來為這季節命名——“春”。

鳥兒又可以丈量天空了。有的負責丈量天的藍度,有的負責丈量透明度,有的負責用那雙翼丈量天的高度和深度,而所有的鳥全不是好的數學家,它們吱吱喳喳地算了又算,核了又核,終於還是不敢宣布統計數字。

至於所有的花,已交給蝴蝶去點數;所有的蕊,交給蜜蜂去編冊;所有的樹,交給風去縱寵;而風,交給簷前的老風鈴去一一記憶,一一垂詢。

春天必然曾經是這樣,或者,在什麼地方,它仍然是這樣的吧?穿越煙炊的黑森林,我想走訪那躑躅在湮遠年代中的春天。

【技巧啟示】:擬人手法+動靜結合

【非技巧啟示】:充滿生命力的人才能看出世界的生命力,才能情不自禁地使用擬人手法

編者按:月亮、雲彩、海洋,麵對它們變化的風姿,會有怎樣的感悟,會讀出怎樣的精彩?

望月

我經常癡癡地抬頭仰望,仰望那懸在暗藍色夜空中散灑出清輝的明月。

我所仰望的月,不是有人想象的是一塊用鐵模烙印出來的發光的月餅;我仰望的月,是一輪晶瑩潔白的瓷質的月。

這枚瓷質的月,是從燃燒著情感大火的古瓷窯裏燒製出來的。在那光滑的白瓷細花中,能辨認出它帶有“中華”的胎記。

我所仰望的月,在五千年的曆史天空中遊蕩。它蕩過秦漢、蕩過唐宋元明清,在黃河的滾滾浪濤中沐浴過,在“三原色”的長江水中浸洗過。那瓷的韻致、瓷的光澤、瓷的柔美又富有硬度的質地,給人的感覺是那麼博大、那麼純淨、那麼透明。

這年頭,什麼東西都擺在櫃台上,都需要錢去買,隻有瓷質的月光不用花錢買。不管是貧窮,還是富有;不管是老者,還是少年;也不管是癡男,還是怨女,隻要我們抬頭,你就擁有它。

我所仰望的月,總是懸在頭頂上那若即若離、恰到好處的高度。那高度卻隻有非凡的靈魂,能夠抵達。

白瓷細花的圓月上,留有唐時李白放浪的精神吻痕麼?留有宋代蘇軾深情的目光麼?在那如許的清輝中,仿佛還浮現出著名女詞人李清照“人比黃花瘦”的倩影。

世上所有的瓷器都是經不起敲打的易碎品。我所仰望的瑩白的瓷質的月,幾千年來受過多少回大悲慟大愁苦的撞擊,卻沒見一丁點兒破損。落在我的心湖,落在我的手掌上的,永遠是盤完整的月光,而不是瓷器脆裂後的碎片。

今晚又逢八月中秋夜了,“月到中秋分外明”。我知道,人間在這一天,有許多難於排解的思念,都會化成尾尾遊魚,在這晶瑩的圓月中竟夜地遊進遊出,讓瓷的柔美又溫馨的光芒,撫慰親情殘缺的內心。我呢,我則用我羽毛狀的心靈,去祛除夜空中哪怕隻剩一點半屑的雲影,祛除人間所有日子的晦暗。而當我擦亮月瓷的輪廓,讓它散灑出更加迷人的清光時,我所仰望的臉,也成了一個熒熒的發光體,我的靈魂也由此被永恒的月光所朗望。

看雲

一推開窗,我便能看到雲。

看雲和望月不太一樣。望月時我的視線隻集中在那麼一個圓形的瓷體上;而看雲時,我的視線則須像掃描般大幅度地展開。

雲有各種各樣的雲。

有散散淡淡似有若無的雲,有悠悠蕩蕩飄飄忽忽的雲;

有放蕩不羈如野馬奔跑的雲,也有像大海浪濤洶湧澎湃的雲。

走出陽台,在時序變遷中,我更能看一年中完整的雲。

能看到天水迷茫顯得十分臃腫的春雲;看到飽孕著閃電和雷聲的夏雲。

能看到天高氣爽薄紗般的秋雲,看到陰霾濃得化不開吹不散的冬雲。

看雲其實是在讀雲。在讀雲中我讀到劉邦那千古名句“大風起兮雲飛揚”,從中領略到一個帝王的胸襟和氣概;在讀雲中我還讀到這樣的名聯:“看庭前花開花落,望天上雲卷雲舒”,體驗到那種寵辱不驚、去留無意的恬淡的心境。

讀雲其實是在讀人生。世上的一切人和事,都是飄蕩不定的雲,都是瞬息萬變的雲。雲的千姿百態,就是人世的千姿百態。“雲無心以出岫,鳥倦飛而知還”,雲的入岫或出岫,也就是人的入世和出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