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死得蹊蹺(1 / 2)

打穀場一年的大多數日子是空閑著的,秋糧分配之後,一般人不會到生產隊裏來。

晚上,輪到阿忠與阿鬆值夜班,他倆吃完晚飯早早來到生產隊倉庫捕捉麻雀。

阿忠自己用細麻線織了一張網兜,以前是在雪地上掃出一小塊空地,空地上方半遮半掩地蓋竹匾捕捉麻雀。現在把一張網兜設置在倉庫牆墅下的洞口守候麻雀入網墜入陷阱,正當他們吆喝著捕到五隻麻雀時,趁著阿忠開門去田邊小便時,阿桃膈肢窩裏夾著蛇皮塑料袋溜進了倉庫門。分配糧食時,她家因為工分不夠,丈夫病在床上,欠了隊裏三十六塊五角錢,有糧食但拿不回家,她要拿回被隊裏扣留在倉庫裏的一百斤口糧。

阿忠與阿鬆拿下來了掛在倉庫房梁上的一塊三斤重的鹹肉,在煤爐上煮了,阿鬆又回家煮了糯米飯,灌了一壺新釀的糯米酒。兩人喝著酒,阿桃躲在角落的陰影裏。

阿忠起身去門外殺了六隻麻雀,放在煤爐的油鍋裏炸了吃,是最好的下酒菜。

阿桃被阿鬆發現了。看呀,是阿桃!他剛十九歲,心裏有些發慌。

阿忠傻呆了一會,問她,你來幹啥?

阿桃看著兩個值夜的男人說,我來拿我家的口糧。

阿忠對她說,夜裏來是偷竊不是拿,是盜竊集體的糧食。

阿桃站在他倆旁邊,身體在抖嗉兩腿在發顫,臉色發灰,嘴唇發紫。

阿忠心裏便生出了同情心,他轉臉對阿鬆說,阿桃家裏的困難情況隊裏的人全曉得的,你看咋辦呢?

阿鬆說,要不放她回去?

阿忠說,讓她空著手走?

阿鬆盯著穿紅棉襖的阿桃說,太可憐了。

阿忠便說,讓她裝些稻穀走吧,倉庫裏有萬把斤稻穀,大部分要交公糧,少了幾十斤誰也看不出來,麻雀吃了的也有很多。

那麼好吧,抓緊灌袋子吧。阿鬆說。

倉庫裏堆了三個稻穀垛,稻穀垛四周的地上都打著白石灰粉印,稻穀又容易塌陷下滑。要從稻穀垛上偷盜卻是一件麻煩事,很頭痛。

阿忠朝著稻穀垛呆呆地看了許久,終於想出了一個法子,他和阿鬆抬了一條船上的木跳板,把跳板神到稻穀垛頂部,然而,他輕輕地上了跳板到了稻穀垛上頭用麻袋裝了七八十斤稻穀,把穀垛頂部抹平,又輕輕地走下來,把裝了糧食的麻袋遞給了她。

阿桃說,太謝謝你們兩個了。

你快走吧,回家了就沒事了。

阿忠說,我和你家阿林是光屁股長大的好朋友。他把糧袋扛在肩上送她過了石撟。

阿桃快步趕回了家。

阿忠看著她消失的背影搖了搖頭。

正當阿忠阿鬆兩人喝酒正在興頭上時,隊長來倉庫查夜了。

雲坤看了看搪瓷盆裏的肉塊,又抬頭看看房梁上吊著的被刀割斷了的空繩子,歎了口氣說,哎,李瘸子安排你們兩個安排對了,你們倆真不是省油的燈,一點沒吃虧啊,不過,肉既然吃了,就不要再到處亂說了,隊裏人知道了對你們影響不好。

阿鬆遞給隊長一支香煙說,還是隊長夠意思,沒辦法,家裏半個月沒聞到肉味道了,你放心,隊長,我記著你的好。

雲坤看了看倉庫裏外,沒有發現什麼**情況便離開了。

雲坤離開才半個小時,正當阿忠阿鬆喝完酒準備睡覺時,阿桃又來到了倉庫。這次她是空著手來的,不過,她換了一件大衣。

在阿鬆關倉庫門時,阿桃擠進了門。

阿忠說,你不是回家了嗎?咋又回來了呢?是她還想偷糧食呢?還是她後悔了把糧食又背回來了。

阿桃說,我是來要你們做保證的,保證今天晚上這件事你們以後不說出去。

阿忠說,我們保證以後跟任任人不提這件事。

我不相信,尤其是阿鬆,我怕他嘴不牢靠。阿桃說。

那怎麼辦呢?阿桃。

阿桃脫了大衣,露出鮮紅的羊毛衫,鼓嘟嘟的胸脯。她像一團燃燒的火焰。

燃燒的火焰在十九歲的阿鬆青春的目光裏跳躍。

阿桃又說,我回家洗了身子,想了好久,一定要來,不是為了報答,而是要一份保證。

阿忠看著阿鬆說,主要是阿鬆,我是結過婚的,無所謂。他又對阿桃說,先讓阿鬆保了保證,我麼,好說。於是,他出了倉庫門,把身後的門捎帶關上了。

阿鬆沒談過戀愛,甚至沒摸過女孩子的手,他忐態扛有些驚恐,看著二十八歲阿桃,年輕的心在酒的陶醉下有些迷亂。當阿桃像一條春蠶在稻草鋪成的床上扭動白淨的身子時,他瘋了一般衝上了稻草鋪,摟住了阿桃。

阿桃十幾分鍾穿起衣服時,她徹底地放心了。

阿忠在倉庫外的打穀場上來回地奔跑,讓冰凍好雙腳暖熱。他想著可憐的阿桃為了幾十斤稻穀在寒憐的冬夜來獻身值夜的兩個男人。事實上,從他幫她在稻穀垛上把稻穀裝進她的麻袋時,他已經成了她偷盜集體糧食的同案犯了。他不忍心少年好夥伴的妻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