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完結(3 / 3)

蕭樂是記得的,當時林宴錦換了一身衣裳,那衣裳十分合體,仿佛就是有人專為林宴錦準備的,雖然並不華貴,卻顯露出了精致的做工,絕非出自普通人之手。

所以那一次,林宴錦極有可能便是去找到了自己的下屬,或者與他們說了什麼,或者隻是住了一個晚上,換了一件衣服。但無論如何說,林宴錦暗中培養的那些勢力,很可能就在這滁州城當中,而既然他們在,那麼林宴錦應該也在這裏。

“我知道了。”蕭樂應了下來,朝著李素琴和楊複二人微微頷首,“多謝你們。”

李素琴笑容遲疑了片刻,沒有說話,楊複卻僵硬回了一句:“隻要夫人記得答應我們的事情就夠了。”

“我定不會忘記。”

蕭樂答應了李素琴的事情,第二天便修了一封信托人送往京城,信中所講便是李家的事情,京城很快傳來了回應,說是容絮答應考慮一下李家的情況。得到回應之後,蕭樂又將這件事情通知了李素琴,日子重新恢複了毫無波瀾的境況。

雖然李素琴給她透露了林宴錦的一些消息,而她自己也有所猜測,但她並沒有急著去尋林宴錦,而是依舊如往日一般過著。畢竟那麼久都等了,她也不急在這一時半刻。且隻要知曉林宴錦如今還好好地活著,就活在離自己不遠的地方,蕭樂心中已是十分滿足。

蕭家的事情驟然之間多了起來,在一連忙碌了三日之後,蕭樂終於難得有了一段空閑的時間,然而忙了那麼久,麵對突然而來的閑暇卻是有些不知道該做什麼好了。她記起當初問林宴錦每日待在屋中都做了些什麼,林宴錦說不過是看書練字罷了。想到這裏,蕭樂亦是動了念頭,讓人給自己準備了紙幣,開始在房間中練起了字來。

蕭樂是穿越而來,之前雖寫得一手好鋼筆字,但毛筆字卻隻能算是過得去,一張紙寫下來隻見滿紙都是扭曲的字,蕭樂不過盯著看了半晌,便決定將其毀屍滅跡了。一把揉碎了那一幅寫好的字,蕭樂輕歎一聲,想著林宴錦在房中練了那麼久的字,定是寫得極其漂亮,不如試試讓自己臨摹他的字。

這般想著,蕭樂立即到了林宴錦的院中,推門進屋,這屋子蕭樂都是每天打掃著的,所以雖許久未有人居住,卻依舊幹淨整潔。蕭樂在屋中翻了一會兒,卻不知為何並未找到林宴錦所寫的字。

林宴錦待在房中的時間那麼長,除了看書便是練字,怎會找不到他所寫的字?

蕭樂又是四處看了看,隻找到了一些白紙,整個房間之中,竟是沒有一張紙上寫得有字。如此情形,倒像是有人故意為之。

這間房隻有林宴錦一人待過,而在林宴錦離開之後,這麼久了進來過的人除了丫鬟便隻有她了,丫鬟肯定是不會做出這種事情的,那麼將那些寫過的東西藏起來的便隻能是林宴錦。蕭樂想到這裏,又突然記起來,自己似乎從未看過林宴錦的房中有字畫之類的東西。

或許林宴錦一直以來都沒有練過字,說是練字,不過是托詞罷了。

蕭樂輕歎一聲,隨意在房中坐了下來,天色還很早,她不願就此離開,便翻起了林宴錦房中的書。那些書擺放得很是規整,已是許久未有人翻閱過,蕭樂無奈輕笑一聲,林宴錦不在,自然沒有人再動它。她挨著一排一排將那些書看過,那些書都是十分常見的書,並無任何特殊之處,蕭樂一麵想著林宴錦坐在院中百無聊賴的時候都是以何種心情看這些書的,一麵輕輕探手擦過那些書冊。

其中一本書冊並未放太規整,蕭樂不過一手滑過它便掉了出來,蕭樂連忙彎腰去撿,然而撿起書冊起身的瞬間,她卻看到了書櫃的下方有一個上了鎖的小櫃子。

林宴錦的房中很少有上鎖的地方,之前蕭樂親自打掃這間屋子,也未曾注意過這個小櫃子,而如今她突然注意到,心中的疑惑便無法抑製了。她猶豫片刻,找來了府中的下人,命他們將櫃子打開,下人們費了好一番力氣才成功打開櫃子,蕭樂重又讓下人離開,自己彎下腰拿出了櫃中的東西。

櫃子裏是許多的信,還有一疊紙,那些信皆是沒有人署名的,自筆跡可以看出並非出自一個人之手,蕭樂來來去去看下來,發覺那些信中的內容都是在向林宴錦說著這幾年當中發生的大事小事,其中還有些請示林宴錦的意思。蕭樂雖未曾親眼見到林宴錦回信,但想來他說自己在房中練字,或許其實便是在琢磨著信中的事情,以及回複這些信。而從信中人的措辭來看,應當便是林宴錦所培養的那些勢力。

看過了信,蕭樂平靜放下,她早已知曉了這些事情,所以看到信也並未有太多的驚訝。而讓她更為好奇的,是那一疊白紙。

小心的將白紙打開,蕭樂不過看到第一張,便怔住了。

那是一幅畫,畫中的人眉眼微挑,唇角帶笑,正是她。

蕭樂記得,當初容絮初次來蕭家的時候,蕭樂曾經與變成了六歲性格的林宴錦畫過一次畫,不過才隻有六歲記憶的林宴錦,便能夠畫得一副好畫,那麼如今……這幅畫,或許當真是林宴錦所畫。

手上再次有了動作,蕭樂將這一張畫移開,接著看下方的畫,出乎人意料的是,整整一大疊畫,畫的人竟全部是她,每一張的神情打扮皆是不同,細細數來竟是有三十多張!

若不是對她極為在意,是無法畫出那麼多張神態打扮各不相同的畫來的。

手裏拿著畫,蕭樂覺得眼眶微有些濕,卻又不願放開那些畫去擦拭,隻得讓淚順著臉頰緩緩落下。

她騙不了自己,雖知道自己若強行去找林宴錦,將他帶回來,他未必就能夠解開心結好好同她在一起。所以她一直耐著性子等林宴錦自己回來,等他告訴她他此後會一直待在她身邊,再也不離開了。但她等了太久了,連一天也都太久了,她很想他,這一刻尤其想。

所以她決定不管不顧,不願再等下去了,即使林宴錦還未做好見她的準備,她也想與他見麵,哪怕隻是一麵。

蕭樂想要找到林宴錦,便是當真想盡了辦法,她命蕭家的人在滁州四處打探有沒有相貌與林宴錦相似之人,又托李素琴畫了一張那個應該是林宴錦手下的人的畫像,讓蕭家眾人依著畫像去找人。

有了這些線索,林宴錦的蹤跡很快就有了線索,老管家蕭妙在一日自外麵回來之後,對著蕭樂大叫了三聲“主子太好了太好了……”,蕭樂頗為驚訝,這倒是蕭家頭一回有人不用“主子不好了不好了”作為開頭。

“發生了什麼事?”蕭樂將手中的筆放下,起身朝門外看去。

蕭妙一手拿著李素琴畫的那張畫像,一手撐著腰吐了口氣踏進了房門之中,朝著蕭樂笑道:“前些日子你讓我們找的人,終於有眉目了。”他這般說著,將手裏的畫揚了揚便道:“這個人是滁州城裏一家開了不過兩年的酒樓的掌櫃,名為王修。”

“他的身份便如此簡單?”蕭樂繼續問道。

蕭妙搖頭,讚到:“不愧是主子,這人的身份自然不是這麼簡單,他有意隱瞞身份,但我托人查了一下,發現他原本是晉州林家的人,在幾年前林家沒落之後便不知所蹤了,沒想到卻是改名換姓來這裏開了酒樓。”

聽到蕭妙的話,蕭樂沉吟不語。王修既然是林家的人,和林宴錦便是確實有關係了,而他原本應該是效忠於林憲昌,如今卻是向著了林宴錦,看來林宴錦收獲人心確有高明之處。

想到這裏,蕭樂心中疑惑頓解,但新的猶豫又出現了:“那酒樓在哪裏?”

“主子,我已經派人備好了馬車,你現在就過去?”

蕭樂乍然沒了話,雖早已下定了決心無論如何也要見林宴錦一麵,但事到臨頭,總歸是有些擔心了。過了這麼久,也不知林宴錦身上的傷是否已經都好了,他如今也不知每日是否還在內疚煎熬,更不知他究竟……是否也在念著自己。

紛繁思緒太多,蕭樂輕輕咬住下唇,點了頭。

蕭妙準備好的馬車就在門口,蕭樂卻並未坐上去,自蕭家到那酒樓並不算遠,蕭樂心中忐忑,當下決定自己走過去。她的步履先是緩慢,到後來卻又快了起來,恨不能立即到酒樓當中去,見那許久未見的人。

不多時,酒樓便到了,蕭樂躊躇於樓前,過了一會兒才輕歎一聲走了進去。

店小二立即招呼了上來,蕭樂隨意點了一壺酒幾道小菜,卻沒有去尋座位,而是很快來到了櫃台之前,看著那忙碌中在賬本上寫著什麼的中年男子。皮膚黝黑,眉下有痣,果真是李素琴所說的模樣,既然這個人在這裏,那麼林宴錦的行蹤很快便能夠問到了。蕭樂心中一緊,啟唇便要開口,然而正待她快要開口之時,麵前的掌櫃突然道了一句:“客觀您有什麼吩咐?”

蕭樂並未立即回答,掌櫃的等了片刻,便笑了一笑,說是讓蕭樂慢慢想,自己則扯了嗓子對不遠處的店小二道:“你快去樓上看看,公子是不是餓了?他最近胃口不大好,你讓廚房做些清淡的東西給公子送上去!”

“好叻。”店小二答應了一聲,對著掌櫃這邊眯眼笑笑,轉而走進了廚房。

而蕭樂則在聽到了那一聲公子的時候怔住了。

“你們……你們公子住在哪間房?”蕭樂低聲問道。

這句話換來了掌櫃的一瞥,他停下手中動作,警惕道:“你是何人……”他一句話未曾說完,便突然頓住了,雙眸陡然睜大,似乎是想起了什麼來。

蕭樂猜測他應是知道自己的,所以此刻認出她來才會如此驚訝。既然如此,蕭樂也就不在隱瞞了,當即將話說穿道:“我來找你們公子,林宴錦。”

“這……公子他……”掌櫃麵露苦色,畢竟他方才同小二的對話全都讓蕭樂聽見了,現在他還想要說什麼理由也已經遲了。

無奈搖了搖頭,掌櫃想了一會兒隻能又將店小二從廚房中喚了出來,說自己得先將此事告訴公子,但蕭樂心中有些急躁,擔心林宴錦知道了自己的到來,非但不見自己,反而重新躲了起來。

念及此處,蕭樂一言阻止了掌櫃,低聲道:“不用通報了,我自己去見他。”

“唉?”掌櫃幾乎是一愣,想要阻止蕭樂之時,已是來不及了。

蕭樂未曾來得及問林宴錦究竟住在哪裏,也知道自己問了他們或許也不會回答,便自己沿著台階上了二樓,沿著一間房一間房找了起來。二樓的房間並不多,蕭樂推了五扇門,有三個屋中都有人住著,蕭樂隻得到了歉又退了出來,一直到走到第六間房門口之時,她才略略失神了起來。

這間房與其他房有著不同,前麵的房間都有著房牌,這一間卻是沒有的。

蕭樂沉默在房門外,知道自己應當是找對房間了。

小心翼翼推開門,蕭樂一腳還未踏入屋中,便聽一人聲音清潤,淡淡道:“是誰?”

這聲音蕭樂再熟悉不過

,但又是許久未曾聽到過了。

蕭樂微紅了雙目,輕聲答道:“是我。”

房門內隔著一道屏風,蕭樂看不到其後說話的那人,卻猜測到了這時的林宴錦,應當同自己一樣怔住了。畢竟已經那麼久了,畢竟那件事情雖然過去了,但許多心結還未開解。

所以房門內房門外兩個人皆是沒有說話,一直到許久之後,才有人小聲笑了一下。蕭樂無法確定如今的林宴錦究竟是用什麼樣的心情麵對自己的,所以她一直緊緊拽著自己的雙拳,但聽到林宴錦這笑聲的時候,蕭樂所有的緊張心思都沉靜了下來。

林宴錦緩步自屏風後走了出來,眉眼如昔,雖帶著笑意,卻蒙了半分無奈之色。

“我沒有想到你當真會找到這裏來。”

林宴錦說這句話的時候,輕輕歎了一聲。

而先前一直沉默不語的蕭樂,在看到林宴錦麵容的一刹那,終於吐了一口氣,輕聲道:“你並沒有刻意隱瞞。”林宴錦早應該知道樓下的那名叫做王修的掌櫃會暴露自己的所在,但他卻並沒有離開,而是繼續待在這裏,他的這番行為,更像是有意等人來尋他一般。蕭樂覺得林宴錦其實或許已經想通了,但因為不知該如何回來找她,便特地露出許多的線索,好讓自己將他找到。她本想說出來,但在看到林宴錦的瞬間,她便覺得沒有了將這些猜測說出來的必要。

隻要林宴錦還在自己的麵前就夠了,別的什麼都不需要多說。

“跟我回去,好不好?”蕭樂輕問道。

林宴錦眨了眨眼睛,如當初在慶王府一般,毫不遲疑應道:“好,我們回去。”

不過一句話,蕭樂心中所有的不真實感統統都散去,她的麵前隻有林宴錦,一個陪了她很久,今後還會一直一直與她相伴的人。

蕭樂眼中蓄積的淚水在這時終於全部落了下來,她腦中來來去去,便隻剩下了一句話。

能夠再聽到林宴錦說這句話,真好。

這麼多的事情過後,還能夠相伴,當真是太好了。

林宴錦上前小心擁住蕭樂,一句話也未曾說,他身上的傷早已好了,身子雖依舊清瘦,卻比那時候子在慶王府看起來要好多了。蕭樂被他護在懷中,恍然覺出自己才是被林宴錦所護著的那一個。

她落著淚,霎時間又破涕為笑。

而就在兩人這般相擁的時候,酒樓裏的店小二和掌櫃也終於衝了上來,他們怔怔看著林宴錦和蕭樂,遲疑問道:“公子,我們沒能攔住夫人……這……”他說這話的時候,突然見蕭樂探手一把握住了林宴錦的手,當下便怔住,收回了口中的話。

被這兩人一大段,蕭樂一肚子的感動委屈都暫且消停了,她少有的生出了幾分捉弄之心,沉聲道:“你們公子現在是我的人了,我要帶他回去。”

“這……”掌櫃瞪大了眼睛看看蕭樂,接著又將臉轉向了林宴錦,“這可是……”

“這是真的。”林宴錦好笑的應了下來,蕭樂拉著他往外走,他也不反抗,隻順從的跟隨而去,身後掌櫃和小二連聲喚他,他住了腳步回頭朝二人輕咳一聲道:“你們是我的人,我現在是阿樂的人,所以你們也該是阿樂的人了。”

“……”不單是掌櫃和店小二,就連蕭樂也怔住了。

見此情形,林宴錦彎著唇角笑了起來,一麵笑一麵埋下頭,雙唇在蕭樂的頰邊輕輕觸碰。蕭樂身子一僵,驀然記起二人真正意義上第一次見麵時,林宴錦也是這樣親了自己一口,不由得便笑出了聲來。

“你為何笑?”林宴錦在耳旁低語。蕭樂看他一眼,若有所指道:“你的病是不是好了?”

林宴錦明白過來蕭樂所指之後,麵上的笑容驟然凝了片刻,接著他小心點頭道:“……好了。”

蕭樂本早就知道了林宴錦的病應是完全好了,但聽到他這麼承認,心中喜悅仍是難以抑製,她將林宴錦的手緊緊抓住,輕聲問道:“那麼你可記得從前每一天發生的事?”他每天換著性格,蕭樂便每天陪著他,其實蕭樂的心中亦是擔心的。若他不記得每一天裏發生的事,那麼他們二人之間,便是失卻了許多回憶。

好在沉默片刻之後,林宴錦不大自然的應了一句:“記得。”

既然記得,便知道自己曾經在意識不清的情況下都做了些什麼,蕭樂看著林宴錦略有些窘迫的樣子,不禁展顏輕笑出聲。

林宴錦微微蹙眉,正要開口說些什麼,話到嘴邊又突然一頓,轉而歎道:“那時候的林宴錦,皆非真正的容錦,現在站在你麵前的才是……你可曾看清了?可……還喜歡我?”

林宴錦突然沉默下來,蕭樂亦是一陣沉默,接著她搖頭道:“你問這個問題,可是為了騙我說一句我喜歡你?”

這是林宴錦未曾料到過的答案,既非肯定也非否定,還有些讓人哭笑不得。

但下一刻,蕭樂頷首道:“我喜歡你。”

不論是從前,還是現在。其實林宴錦所問的問題,蕭樂早已問過自己許多次,而在她心中,所謂的不同不過是偶爾的表相而已,若不是有相同的心思,也無法讓蕭樂……喜歡每一日的林宴錦。從未生厭。

但這些,蕭樂已經不需要說出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時隔那麼久總算是發了……這裏把這章結局放出來也算是圓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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