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紅藍男女(1 / 3)

所有的人都屏住呼吸,像看待神仙下凡一樣看著剛出現的兩個人。

吳癡跟胖子自動退到一邊,眼珠子卻跟著這一男一女的身影晃動。他們走過時吳癡聞到一股淡淡的叫不出名來的花香氣味。

這兩人中,女的穿一身火紅色的長袍,一頭黑色的長發散在背後,眼睛裏似乎總是燃燒著動情的火焰,吸引著別人貪戀的目光,。而男的則穿著一身水藍色的禮服,蜷曲的頭發從兩鬢垂下來,深藍色的眸子是一片孤獨的海洋,臉色蒼白,目光冷峻的讓人無法直視。

男子的手插在口袋裏,女孩挽著他。他們旁若無人的走過,仿佛是走在深夜裏無人的街道上。

有一瞬間吳癡的心驟然收縮,差點叫那個名字來,歐陽……歐陽婉月。但很快他就發現這隻是自己的錯覺,歐陽怎麼會來這種地方?而且歐陽最不可能穿這種衣服。

"喂",胖子用胳膊肘捅了下他,"你有沒有發現那個女的剛才一直看我。"

吳癡從夢中回到了現實:"臭胖子你是不是看錯了,那女的剛才是在看我好不好?"

"別往自己臉上貼金了,你有什麼好看的,明明就是在看我"

吳癡說:"人家又不是逛動物園,看你幹嘛?看我好吧。。。"

突然間音響"吱吱"的發出很大一陣噪音,吳癡和胖子也顧不上吵了下意識的捂緊了耳朵,難受的差點蹲地上。

"啪",一聲,一切恢複安靜,大廳裏鴉雀無聲,所有的人好像剛從夢中醒過來一樣,眼睛依然興奮的盯著這對紅藍男女。

安靜的環境中,這對男女顯得更加卓爾不群。

整個大廳裏好像隻有他們沒有受到剛才噪音的幹擾,女孩坐在一把椅子上,手托著下巴,嘴角翹翹的,似乎在等待看一場表演。穿藍衣服的男的慢慢的走向舞台,聚光燈環繞在他的周圍,他天然就有一種令人矚目的氣場。

他仰起臉,聚光燈下他的臉色更加蒼白,好像剛從冰塊裏解凍出來。金黃的卷發像是流動的陽光,抬頭的瞬間,英氣逼人,讓人想按住心髒大口呼吸。

"酒吧現在打烊了,各位回家吧。"他的聲音冷冷硬硬的,像是一枚帶棱角的石子——標準發號施令的語氣。

底下頓時炸開了鍋。

"憑什麼呀,你說打烊就打烊。"

"就是呀,你以為你是誰啊?"

"我還沒玩夠呢,憑什麼讓我回去?你從哪冒出來的你。。"

"自己長得帥就了不起呀。。。。"

帥哥美女剛亮相,誰都想多看幾眼,還沒看夠就讓離開,這自然不能答應。吳癡注意到胖子從剛才開始就魂不守舍的盯著紅衣女郎,猥瑣的目光像是兩隻貪婪的小手,肆無忌憚的在女郎身上遊蕩。

吧台上的老外一手抓著啤酒瓶,一邊興奮地喊:"**,**,shit,shit。"

吳癡看到藍衣少年一臉漠然的表情,似乎從很遙遠的的世界走來,他眼睛裏忽然堆起濃濃的大霧,吳癡感到他像神話裏的王子一樣站在屬於自己的懸崖邊緣,站在落寞的舞台上,聚光燈從頭頂打下來。

他抬起頭,看著空蕩蕩的座位。

沉寂已久的木椅油漆斑駁,灰塵在光柱中旋轉飛舞。他終於明白,永遠也隻有他一個人。永遠。

他難過的要哭出來。

他跟自己說話,在聚光燈形成的白色光圈裏跳舞,念對白,蹲在地上哭泣。年複一年。

一種凜冽的孤獨感襲上心頭。吳癡的心髒像是鐵錘一樣捶打著胸腔。他臉色變得慘白,冷汗直流,襯衫像水洗過一樣粘在身上,大顆大顆的汗珠從額頭上留下來。吳癡感到眼前變得越來越黑,空氣越來越稀薄,喘息聲突然間被拔高了好多倍,像麥芒一樣戳頂著耳膜。吳癡使勁的咬嘴唇,嘴唇被咬的血肉模糊。

胖子接住了跌倒的吳癡,看到吳癡的臉沒有一點血色,胖子嚇了一跳。

"喂喂,吳癡,你怎麼了?"胖子拍著吳癡的臉。

熾焰在大地上翻騰,一片火海。他驚恐的看著周圍,無不是烈焰包裹的世界。

怎麼會這樣子?

他用手背去擦額頭上的汗,黏黏的,散發著一股腥味。他看著自己的雙手,驚恐的睜大了眼睛。瞳孔裏的火焰如蓮花盛放。

"吳癡,你個王八蛋可不能死啊",胖子的聲音有些顫抖,"要是讓人知道你見了個美女就激動成植物人,你以後就甭想出來混了。"

月亮是黑色的。

清涼的河水滌蕩著雙足。

我們做朋友可好?

做朋友?誰在說話?

烈火在平原燃燒。

她用腳丫挑起一束束的水花,咯咯咯的笑著。

我們做朋友吧。

她轉頭望去,在山頂。。。。

突然間,明月當頭。

"你可不能死啊",胖子使勁搖晃著吳癡,鼻涕眼淚都流了出來,"你死了,我找誰去還錢呀,還不了錢,你讓我一輩子怎麼安生過日子啊。"

寂靜,還是寂靜。

石壁上刻滿了密密麻麻的古老符號,隨著火焰的搖動,忽明忽暗。

一根黑色石柱,仿佛是貫通天地般的存在,石柱上纏繞著數百條青銅鎖鏈。

誰的眼睛那麼清澈?

不要走,安伯乖,安伯再也不發脾氣了。

黑色的影子站在他麵前,影子抬起頭,看著石壁。石壁上是一麵湖水般泛著漣漪的鏡子,鏡子裏的世界遙遠而和平。

不是說好了要跟安伯在一起,安伯不讓你走。安伯要永遠跟你在一起。

鎖鏈嘩嘩翻動,男孩的聲音突然失控。尖細的聲波好像要將整座山震塌。熔岩翻滾,燒焦的石頭發出刺鼻的氣味和白煙。

黑色的石柱逐漸變成紅色,青銅鎖鏈嘩嘩翻動,石壁上古老的符號從沉睡中醒過來,像是惡魔紅色猙獰的眼睛。

男孩跪在地上抽搐著,岩漿噴發,整個石室如同煉獄。

安伯乖,安伯不發脾氣,陪陪安伯好不好,安伯好孤……

黑影仰麵朝天,眼角流出的透明液體瞬間氣化成一縷白煙。

石門訇然破碎,陌生的陽光像一把刀子刺入眼睛,

疼。

瞳孔驟然間收縮,然後緩緩打開。吳癡猛吸了一口氣,仿佛從窒息的海底被人突然拖出海麵,肺部貪婪的吸收著氧氣。

吳癡眼珠子像要眥出眼眶,脖子上青筋暴突,大口大口的喘著氣,製造出誇張嚇人的聲音。

"**的又活了,喂,看到了沒有,他活了,活了,他沒死,活了。。。"胖子激動的喊著,好像要得到周圍人的肯定才能最終確定吳癡沒死。

退潮了,退潮了。海麵終於平靜,一切終於平靜。把頭探出海麵就是陽光。大霧終於散開,那些喧嘩好像要找到自己的座位一樣瞬間恢複了過來。

吳癡打了個冷顫終於清醒過來,他感到身上冷冷的,像是結了一層霜。剛才出現的一切隻是一個夢。吳癡的眼睛驚恐的轉動著。酒吧,人,燈光,舞池,紅藍男女。。。還有胖子。。。

"對了胖子呢?"吳癡想到。

吳癡一抬頭就嚇了一跳,隻見胖子淚斑斑的臉上垂下一條長長的透明膠狀物,搖搖欲墜。吳癡使勁推開胖子做起來,胖子猝不及防把臉摔成了麵餅。

胖子從地上爬起來,看到坐起來的吳癡,一下子就撲了過來。吳癡以為胖子要跟他玩命,想躲開,無奈腿腳像斷了線的木偶一樣不聽使喚。但是胖子隻是給他了一個擁抱,就像見到失散多年的兄弟一樣的擁抱。不過這也跟玩命差不多,吳癡差點被他捏斷骨頭勒斷氣。

終於從胖子的肉體合圍中解放出來,吳癡隻剩下了喘氣的力氣。胖子卻哭得跟個小孩似的,用吳癡的襯衫,擦了擦臉上的土和淚,然後又把襯衫蓋在臉上很大聲的擤了把鼻涕,"我還以為你要死了呢?"胖子哭著說道。

吳癡說:"剛才確實是差點被你惡心死,又差點被你勒死。"

胖子又哭了起來,然後又用吳癡的襯衫擦了擦臉,擤了擤鼻涕。"你小子是賺便宜了,把老子的**淚都騙出來了",胖子邊哭邊說,"你說我前二十三年都沒流過一滴淚,現在一哭起來就像打嗝一樣怎麼也止不住,你說怎麼辦啊?"

吳癡有氣無力的笑了笑:"你剛才是不是說要還我錢了,還說要加倍……"

聽了吳癡的話,胖子剛流出來的眼淚硬生生的給憋了回去。他用手指彈開眼角的殘留淚水,恢複了一貫無賴的語氣:"誰說要換你錢了,還加倍?你這不是明搶嗎?你還是躺地上死去吧。"說完就再也不理吳癡了。

吳癡笑了笑,這招果然屢試不爽。

此時藍衣少年依然站在舞台上,左鬢垂下來的那綹金發讓他平添了無數**。幾個黑衣保安把他團團圍住,正在"請"他出去。一群人都在緊張的注視著台上的緊張局勢,誰也沒有搭理剛才差點死掉的吳癡,也沒搭理大吼大叫的胖子。而唯一注視著他們的的人,此刻正站在舞台上,被一群人包圍著。

吳癡的臉色依舊蒼白的嚇人,他拿杯子時才看到自己的手正在顫抖。他喝了幾口水,嗓子舒服了不少。"剛才是怎麼回事?"吳癡想道,"自己怎麼會突然暈倒了,而看到的那些畫麵隻是幻覺?"想到這裏,吳癡突然發現自己竟然一點都不記得剛才腦海裏出現的畫麵了。他甚至懷疑剛才在自己腦袋裏出現的東西隻是自己的臆想。

那些畫麵正像被太陽曬幹的霧一樣,漸漸的萎縮,模糊,消失了。隻留下了淡淡的,氣味一樣的痕跡。吳癡顧不上那麼多,閉著眼睛拚命的挽留那團消散的霧,然而最終能固定下來的隻是一點點的感覺。如同風中似有若無的香水味。

"難道是自己跟老薑排話劇排到走火入魔了?",吳癡想道,"也許走火入魔跟神經衰弱結合在一起出現的幻覺。""就是這樣。"吳癡不想再想太多,他的腦袋嗡嗡的響,又開始冒冷汗。

他把目光移到台上,卻再也不敢看藍衣男子的眼睛。"孤獨",他竟然讓他聯想到"孤獨"。

台上的一舉一動都拉扯著底下看客的神經。男人們表現得多有些幸災樂禍,覺得這小子真欠揍,誰讓你長得那麼帥,又喜歡裝大爺,最好把他揍得臉跟茄子一個顏色。而女士則有些擔心,麵對這麼一個帥到驚世駭俗,**的無邊無際的金發男子,有哪個女子忍心讓他受到傷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