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1章 遠交近攻(3)(1 / 3)

“敢問穰侯,私捕特使、鐵騎壓城、視君命如同兒戲,天下可有如此班師?”對麵張祿也是一聲冷笑。

“太後有法:國政但奉本相之令!”魏冄聲色俱厲,“王稽王書未辨真假,分明有人要挾秦王亂國,老夫自要緊急還都。”

“穰侯大謬也!”張祿揚鞭又一指,“秦法刻於太廟,懸於國門,幾曾有太後私法?穰侯若不立即開釋秦王特使,謀逆大罪。”

魏冄麵色鐵青,向後一揮手:“放了王稽。”轉身厲聲一喝,“張祿!老夫要還都麵君,你敢阻攔,亂國大罪。”

“穰侯差矣!”張祿高聲道,“未奉君命,豈能私帶鐵騎入都?六千鐵騎渭橋南紮營,穰侯自可還都麵君!”

魏冄氣得嘴唇瑟瑟發抖,一時無可奈何,片刻思忖間冷笑道:“好!老夫回頭再與你理論。”轉身高聲下令,“高陵君率鐵騎橋南紮營,涇陽君並幕府人馬隨老夫入城。”高陵君愣怔片刻,終於劈下令旗,率領六千鐵騎向身後渭橋退去。魏冄身邊隻留下了中軍幕府護衛並一班司馬,加涇陽君護衛隨從等,總共大約千餘人。

及至高陵君鐵騎退過渭水大橋,蒙驁一劈令旗高聲一喝:“南門通道開啟!”頃刻間車聲隆隆馬蹄遝遝,兵車刀車騎士俱各兩列,一條直通城門的大道豁然眼前。魏冄二話不說,腳下一跺,六馬兵車轟隆隆飛馳進城了。

丞相府在王宮正南最寬闊的長陽街東側,距王宮南門不過兩箭之地,原是少有的顯赫地段。兵車一路駛來,魏冄卻覺今日長陽街大是異常。這長陽街雖無國人商市,高車駿馬卻是最多,尋常時日無論嚴冬酷暑夜半更深,都有朝臣車馬與諸般吏員從這裏穿梭般進出王宮,一日十二個時辰,絕無車馬銷聲匿跡之時。然則今日,除了漫天飛揚的雪花冰涼撲麵,長陽街空曠得深山幽穀一般。透過朦朧雪霧,依稀可見王城南大門也關閉了,灰色的宮城箭樓下兩片黑蒙蒙長矛叢林觸目驚心。顯然,丞相府通向王城的寬闊大道已經被封閉了。剛回到府中,家老便來稟報,說護衛軍兵已經換了另外一個千人隊,府中幾位主要屬官也好幾日不來理事了,府中楚人子弟也逃亡了一百多人。魏冄聽得怒火中燒,已經明白了事態的峻迫,急切間一時無對,隻在廳中焦躁轉悠。

“穰侯當立即麵君,扭轉危局!”涇陽君終於第一次開口了。

“不行。”魏冄已經冷靜了下來,揮手教一班吏員仆役退下,“嬴稷已經與老夫擺開了架勢,勝負不見分曉,他不會出麵。這小子有耐性,老夫太曉得了。”

涇陽君低聲道:“我一路想來,那個張祿機斷利口,定然是突變主謀。”

“有何手段,說。”魏冄知道涇陽君曾執掌黑冰台,心下頓時一亮。

“除卻張祿,釜底抽薪。”

“若行暗殺,須一擊成功。否則,連回旋餘地也沒有。”

“除非張祿當真有上天庇護,否則斷無不成。”

“有此手段,老夫奇正相輔。你出奇,老夫出正。”

“穰侯是說,聯手武安君?”

“然也。”魏冄步履從容地轉悠著,“數十年來,老夫鼎力扶持白起,與之情誼篤厚。白起出麵,秦國大軍堅如磐石。隻要嬴稷不能動用大軍壓我,老夫縱讓出些許權力,我等也還是大局底定。你以為如何?”

“大是!”涇陽君欣然拍掌,“武安君素有擔待,舉國大軍奉若戰神。他要麵君論理,秦王不見也得見。隻是,武安君此次不隨穰侯東討,有些蹊蹺。”

“你不知白起也。”魏冄篤定地笑了,“白起不征綱壽,原是政見不同也。當年胡傷攻趙,白起與老夫亦有歧見,然則並未損及老夫與白起之情誼,至今一樣。從秦國大局說,白起曆來明白說話,認為老夫與其聯手征戰最為得力!可是了?”

“有理。”涇陽君急迫道,“事不宜遲,今夜立即兩麵動手,我這便回府。”

“好!你先走,片刻後老夫出車。”

涇陽君匆匆去了。等得大半個時辰,天色已經完全黑了下來,庭院中已經是白茫茫一片,魏冄才吩咐備車出門。駛過空曠的車馬場進入長陽街南拐,再過得兩條小巷,便是武安君府邸了。石板路麵已經有了兩三寸厚的積雪,轔轔軺車變得悄無聲息,片刻駛到了長陽街南口,卻有一隊長矛甲士赫然橫在當街,喝令軺車退回。魏冄頓時大怒,老夫穰侯開府丞相也,何等鼠輩敢攔截老夫!對麵一員帶劍將軍高聲回道,奉命定街,王城外長陽街非國君王書夜不放行。魏冄大急,霍然從軺車站起鏘鏘抽出腰間古劍:“這是宣太後親賜王劍,有生殺予奪之權!誰敢攔阻?衝將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