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新軍大演的日子,五萬將士將在這隱秘廣闊的大峽穀演練一場驚心動魄的攻防戰。全副戎裝的車英剛剛走上中央將台,一騎飛馬台前:“報!國君、大良造、公主駕到!被山甲將軍擋在營門之外!”

車英霍然起立:“三軍主將隨我出迎!”

峽穀寨口,正是步兵千夫長山甲總哨。當秦孝公一行馳馬來到時,山甲當道高呼:“來者何人?軍營重地,不得馳馬!”

前行護衛騎將高喝:“國君駕到!打開寨門!”

“軍營大演,不得擅入!容末將通報主將定奪!”

護衛騎將怒喝:“豈有此理?打開寨門,迎國君入營!”

山甲氣昂昂道:“三軍法度,唯將令是從。末將不知有國君!”

護衛騎士盡皆變色,怒目相向。秦孝公卻是笑了:“少安毋躁,整肅待命。”便與衛鞅、熒玉下馬,在營門三丈之外等待。

片刻之間,峽穀寨門內煙塵大起,車英率領三軍主將和三輛接駕兵車隆隆馳來。車英在營門飛身下馬,深深一躬:“臣車英參見君上!恕臣甲胄在身,不能全禮。”秦孝公大步上前扶住車英,端詳感慨:“車英啊,一年不見,黑瘦若此,胡須也留起來了!”車英高聲道:“臣謝過君上!參見大良造!參見公主!”衛鞅笑道:“車英啊,士別三日,刮目相看也。君上要看者,可不是門麵嗬。”車英肅然拱手:“敢請君上與大良造、公主登車入營!”

秦孝公三人分別登上兵車,車英此間匆匆向左軍主將叮嚀幾句便飛身上馬,率領眾將夾護在三輛兵車兩旁隆隆駛入軍營。來到空蕩蕩的中軍幕府,秦孝公頗為驚訝,車英赳赳稟報:“稟報君上,今日大演,軍吏全部出動。君上請稍事歇息,軍務容臣大演結束再行稟報!”秦孝公對衛鞅笑道:“如此好事,我等待在帳裏做甚?”衛鞅道:“車英將軍,先請君上視察大演。”

“遵命!請君上、大良造換馬!”

“哎哎,車英將軍,我也要看。”熒玉急得漲紅了臉。

車英看看秦孝公,秦孝公卻望著遠處微笑,衛鞅點點頭:“教公主去。”

軍吏牽來三匹戰馬,秦孝公手搭馬鞍,輕捷熟練地翻身上馬。衛鞅看看熒玉沒有動,似乎拿不定主意該不該扶她一把。熒玉卻向衛鞅嫣然一笑,左手一摟紅色長裙,右手一搭馬鞍,一團火焰般飛到了馬背上。衛鞅一點頭,馬隊便向大峽穀深處的校場飛去。

新軍校場非常特殊,就麵積而言,它幾乎就是整個寬闊深邃的大峽穀,遠遠超出任何一個都城或尋常軍營的操演場地。就地形而言,它有河流,有溝坎,有山包,甚至還有爛泥塘,遠遠不像尋常校場那樣平坦。峽穀中的小河將校場中分為二,將台坐落在東麵高高的山坡上。五萬新軍已經在廣闊的峽穀裏集結成方陣等待。秦孝公和衛鞅、熒玉並車英等將領登上將台後,被眼前威武雄壯的軍容頓時激動了。

遙遙鳥瞰,全部大軍列成左中右三個大陣,每大陣均有步騎兩個方陣。六個方陣有序分列,騎士與戰馬全數戴著黑色的甲胄麵具,步兵的盾牌短刀和強弩長矛仿佛一道冰冷的鐵壁森森閃光。旌旗飄搖,劍光閃爍,五萬大軍靜如山嶽,清一色的黑森森的麵孔,沒有任何雜亂聲息。久經戰陣的秦孝公與頗通兵法的衛鞅一看就明白,僅僅憑紋絲不動地屹立於山風之中這一點,就決然不是尋常軍旅能做到的。

車英高聲宣布:“三軍將士們,國君、大良造、公主視察新軍來了!全軍將士卸下麵甲,致禮歡呼!”

峽穀中響起整齊清脆的鏗鏘振音,騎士步卒全部揭開鐵皮麵甲,驟然現出大片明亮的麵孔,隨之而起的是排山倒海般的歡呼:“國君萬歲!”“大良造萬歲!”“公主萬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