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搭救 婚禮 情思(2 / 3)

她以為這些都能忘了的,她以為自己早已是不在意,她以為自己已經堅強到無可畏懼……阿麥的眼睛忽有些發熱,她不敢眨眼,唯有將眼睛努力睜得更大,等待著眼中的那陣酸澀過去。

那邊陳起與新娘在香案前站定,四周漸漸靜了下來。一旁儐相朗聲叫道:“一拜天地!”陳起一撩袍角,正欲拜倒時,就聽人群中突然發出來一聲女子略顯尖利的喝止聲,“慢著!”

陳起與那新娘的動作一滯,圍觀的眾賓客也都是一愣,齊齊看向聲音傳出來的方向,隻見一個玄色人影從觀禮的人群中衝了出來,邊跑邊扯落自己頭上束發的華冠,任滿頭青絲傾瀉而下,一眼看去竟是個極年輕的女子!

賓客之中大多為北漠軍中的將領,見突然有人發難,忙上前阻攔,兩人手臂一伸已將那女子擋在香案之前。那女子此刻已是衝到了大廳正中,卻仍向陳起處掙紮著,嘶聲質問道:“陳起,你怎麼可以娶別人!你忘了你答應過我爹的嗎?你不是說要娶我,照顧我一生一世嗎?”

此言一出,眾人嘩然,皆不禁細細打量那女子的麵容,見她雖披頭散發,卻難掩五官秀美,一雙美目之中更是噙著淚,悲憤至極地望著陳起。

眾人心中頓時有些了然,要知這八卦之心世人皆有,陳起一個寒門之子,一無出身,二無資曆,卻突然深獲聖寵被任命為征南大元帥,並就此成為一代名將,最終榮娶長公主的事跡,這在北漠都是已被說書人編了評書來講的,其身世之悲慘、經曆之曲折,精彩程度不下於任何一部傳奇。可誰也料不到大婚這天竟然會冒出個和長公主奪夫的來!

這一部英雄傳奇,眼瞅著就要變成陳世美拋妻了?

陳起沉默不語,目光卻有些焦躁地在人群之中穿梭,似在找著什麼人。他身旁的寧國長公主姿態倒算鎮定,隻稍稍挺了挺脊背,由喜娘扶著默默地向後退了一步。

原本立在賓客中觀禮的常鈺青見此不禁心中一動,也順著陳起的視線找了下去,隻見對麵人群中一個瘦削身影一閃而沒,竟是熟悉無比。

陳起心腹薑成翼眼見突然鬧了這樣一出,忙出聲喝道:“哪裏來的瘋女人!還不拉下去!”攔著那女子的兩個將領便立即扯了她的胳膊向後拖去。這女子不是別人,正是與阿麥同來的息榮娘,她此時並未用上半點武功,隻似普通女子般拚命掙紮著,不斷地嘶聲叫道:“陳起!陳起!你今日負我,可對得起天地良心?你四歲便父母皆亡,孤身一人在外乞討為生;十三歲時得遇我父,是他憐你身世,將你帶回家中悉心教養,足足八年!”

薑成翼聽了大急,慌亂中瞥了一眼陳起,卻見他目光還在直直地落在人群中一處,神情竟是有些恍惚。薑成翼一時顧不上許多,隻得厲聲喝道:“拖下去!拖下去!”

旁邊的幾個侍衛忙一擁而上去拖息榮娘,可息榮娘卻暗中使了巧勁,叫那上前的幾個侍衛一時拿她不住,口中繼續叫道:“足足八年啊,他待你如若親子,將獨女許配與你,沒想到你卻恩將仇報,殺我父母,屠我村人……”

有侍衛上前去堵息榮娘的嘴,息榮娘聲音有些含混,卻越發地淒厲起來,“陳起,你良心何在?良心何在?”

眾人聽得都是目瞪口呆,一時都愣在了原地,陳起確是二十歲之後才突然出現在上京的,不知做了些什麼,深得小皇帝信任與看重。眾人隻知他出身寒門,早年便成孤兒,而他二十歲之前的經曆,在世人眼中一直是個謎。現如今聽這女子哭喊出來,竟是條條都對上了。

各種目光均落到了陳起身上,陳起的視線已經從人群中收回,微微垂了頭,靜寂片刻後突然出聲說道:“放開她。”

薑成翼聞言一愣,不敢置信地看向陳起,隻見他麵沉如水,目光平淡無波地望過來,緩緩說道:“放開她,叫她把話都說清楚了。”

眾人將息榮娘鬆開,息榮娘踉蹌了幾步才在庭中站定,心中正暗自焦急林敏慎為何還沒行動,就聽陳起問道:“請問這位姑娘姓名?”

息榮娘隻記住了阿麥教與她的那幾句話,原想著林敏慎趁亂就會挾持了那長公主,未曾想林敏慎那裏卻一直不見行動,更料不到還會有和陳起對質的情形,眼下被陳起這樣一問頓時噎住,又知此話不能隨意胡謅,便抬頭罵道:“陳起,你休要故作姿態,你在我家過了八年,真不知道我姓名?”

陳起聞言輕輕笑了一笑,又問道:“姑娘連姓名都不敢說,陳某也不再問,隻是你既然說與陳某有故,那麼請問陳某今年年歲幾何,生辰又是哪日?”

聽陳起這樣問,別說息榮娘有些慌神,就連人群之中的阿麥也不禁心急如焚,這樣任陳起問下去的話,非但息榮娘身份定要敗露,林敏慎那裏也尋不到機會靠近公主。息榮娘顯然也是想到了此處,幹脆也不理會陳起的問話,轉頭對那公主高聲叫道:“公主娘娘,你貴為金枝玉葉,難道也是眼瞎了嗎?竟要嫁他這等不忠不孝無情無義之人!”

息榮娘口中叫喊著,身體猛地發力,衝著那公主直衝了過去,她身後的薑成翼等緊隨撲出,頓時和息榮娘鬥作一團。阿麥看得大急,隻怕息榮娘出事,可林敏慎與魏鈞卻都沒有動靜,無奈之下隻得自己去劫那公主,誰知身形剛剛一動,竟被人從後牢牢地挾持住了。她驚怒回頭,赫然發現常鈺青就在身後!

常鈺青雙臂一緊,拖著她退了兩步,不露痕跡地躲在人群之後,將唇湊到阿麥耳邊低聲說道:“若是不想身份敗露,就老老實實待著別動!”

阿麥豈是輕易就範之人,先假意順從地隨著常鈺青後退了兩步,肘部卻突地發力撞向他的肋側,趁著常鈺青手上勁道一鬆的瞬間,從他的鉗製中脫身出來,躍身衝入人群,大聲喝道:“有刺客!保護長公主!”

此聲一落,原本就有些混亂的人群更加亂套起來,阿麥口中叫著“保護長公主”,卻趁亂擠向那長公主,幾步躥到那長公主身旁,手中彎刀猛然一揮逼開身前的喜娘,伸手就抓向那長公主的肩頭。阿麥隻道那長公主是長在深宮的嬌女,這一抓必然得手,誰知指尖隻剛剛碰觸到微涼的嫁衣,忽覺得手下一空,那肩頭竟然像遊魚般滑開了,一雙素手從紅衣下迅疾探出,徑直扣向阿麥的脈門。

阿麥心中一驚,立時撒手躲閃,腳下一連向後退了幾大步,轉頭向著息榮娘厲聲喝道:“有詐!快走!”

息榮娘已被眾侍衛團團圍住,打得正是激烈,此刻早已是左支右絀,險象環生。聽了阿麥的喝聲,她何嚐不想快走,可如今哪裏還走脫得了!

阿麥手中彎刀連連揮出,想衝過去與息榮娘會合,可卻被人纏住走脫不得。正焦急間,卻見人影一閃,陳起已是擋在了她的身前。陳起舉刀壓住她的彎刀,欺身逼近,低聲喝道:“阿麥,停手,小心傷到!”

阿麥心中冷笑,暗道你費盡心機設下如此圈套不過就是為了除我,這會兒倒是怕我受傷了!她雖這樣想著,眼中卻是逼出淚光,也是低聲道:“陳起哥哥,你,你當真要殺我?”

陳起聽她聲音淒苦嘶啞,又見她眼中淚光點點,眼前忽地閃現她幼時因事哀求自己模樣,心中隻覺一慟,正欲鬆手時,眼角餘光卻瞥見阿麥手中刀光一閃,陳起靈台頓時清明,將阿麥揮過來的彎刀格開,低聲道:“阿麥,放手,我會護你一世。”

阿麥暗罵陳起無恥,手中招式越發地狠辣起來,口中卻依舊是低聲問道:“你那長公主怎麼辦?”

陳起與阿麥朝夕相處八年之久,如何猜不透她那點心思,見她如此終於死心,避開阿麥刀鋒抽身向後退去,他身後的幾個暗衛很快補上前來,將阿麥齊齊困住。阿麥這幾年雖苦練武功馬術,可也隻能勉強算得上個弓馬嫻熟,自是無法和這些從小習武的暗衛相抗衡,很快便落了下風。

一個暗衛虛晃一招引開阿麥彎刀,另一個急急探手一把扣向她脈門。阿麥手腕一痛,手中彎刀啪的一聲落地,下一刻,幾把彎刀便同時抵在了她周身各處要害。

到了此時,阿麥心中反而異常地鎮定下來,隻抬眼默默地看向陳起。陳起站在人後,呆呆地看著她,目光中神情變幻,終於緩緩地搖了搖頭。

就在此時,空中突然爆出一聲長嘯,隻見一個黑影從廊簷上俯衝而下,閃電般衝向息榮娘身側,當當幾聲將息榮娘四周的侍衛皆都逼退一步,扯了息榮娘跳出戰圈,厲聲喝道:“停手!”

眾人正愣怔間,又聽見頭頂有人朗聲叫道:“寧國長公主在此,誰敢動手?”眾人齊齊望向聲音傳來的方向,就見一個蒙麵人提著個華服少女從對麵屋頂上一躍而下,落到庭中站定,用劍逼在少女脖頸前,對著陳起笑吟吟地說道:“可別再打了,我這人膽小,手裏一抖再傷了你的長公主,倒是我的罪過了。”

這蒙麵人不是別人,正是林敏慎,按計劃他與魏鈞應是趁著息榮娘攪亂婚禮時去劫新娘,虧得林敏慎心細,見這新娘跨馬鞍時動作極為利落,分明是有功夫在身的。林敏慎略一思量,立刻便改了主意,帶著魏鈞直奔元帥府後院而去,果然在新房之中尋見了這真公主。兩人合夥擊殺了長公主身邊的暗衛,挾持了她直奔前院大廳而來。魏鈞因是獨身一人,所以便比林敏慎快了幾步,正好看到息榮娘被困,一時顧不上許多就先衝了下來。

眾人驚懼不定,看看陳起身後那個蓋頭都不曾掀開的新娘,再轉頭看看這被蒙麵人挾持的少女,一時都是糊塗了,怎的連長公主都出來了兩個?

陳起隨意地掃了眼那麵色蒼白的華服少女,又看向林敏慎,若無其事地輕笑道:“長公主就在我身後,我們禮還未成,你這人怎麼跑到後院去抓宮女來了?”

林敏慎聽了便笑道:“你休要唬我,咱們這兩個公主哪個是真哪個是假,你心中自然有數。”

陳起說道:“你既不信,我也無法,先不論她的真假,我這裏卻也有一個你們的人,你看看可是真的?”

說著輕輕一揮手,後麵暗衛便用刀脅迫著阿麥走上前來。

林敏慎一看,心中不禁暗暗叫苦,心道好嘛,唐紹義還沒換著,江北軍的元帥倒被人抓住了。

陳起問林敏慎道:“怎樣?可是真的?”

林敏慎一時沉默不語,魏鈞已是護著息榮娘退到了他身旁,息榮娘更是忍不住低聲問林敏慎道:“怎麼辦?”

那邊阿麥忽然嘿嘿冷笑了兩聲,說道:“想不到陳大元帥竟然拿我這樣一個皮糙肉厚的粗人和那嬌滴滴的公主相比!”說著肩膀猛地用力向前一擦,旁邊暗衛的彎刀躲閃不及,鋒利的刀口頓時將阿麥的肩頭劃開了一個血口,鮮血頓時湧出,很快便浸濕了肩頭衣裳。阿麥麵色不改,對著息榮娘笑道,“榮娘,你也劃那公主一刀,看看她是不是真的細皮嫩肉!”

眾人被阿麥的狠厲驚得愣怔,陳起錯愕地看向阿麥,眼底的神色一時複雜難辨。唯有躲在遠處的常鈺青卻是輕輕地彎了唇角,若是比狠連他都自歎弗如,這世上更是無人是她阿麥的敵手。

林敏慎頓時明白了阿麥的意圖,一旁的息榮娘更是直接二話不說提刀便劃向那華服少女的肩頭。

陳起急聲叫道:“且慢!”

息榮娘惱恨陳起此人薄情寡義,手下絲毫不停,隻聽得那少女驚呼一聲,雙眼一翻竟是暈了過去。息榮娘探身看了看那少女的傷口,故意回頭衝阿麥喊道:“這公主果真是細皮嫩肉!”

一旁阿麥哈哈大笑兩聲,朗聲道:“所以說你們莫要計較,就是一刀換一刀,還是咱們占了許多便宜,就算齊齊掉了腦袋,咱們的疤也不比這長公主的大!”

“不錯!”林敏慎應道,將已昏迷的華服少女又提了起來,衝著陳起叫道,“放人!不然咱們就接著再劃!看看你以後抱著個滿身傷疤的媳婦懊悔不懊悔!”

陳起眼中閃過一抹厲色,殺意頓現,麵容卻是更加沉靜下來,說道:“好,我與你換人。”

林敏慎嗤笑一聲,道:“我說與你換了嗎?我說的是叫你放人!”

息榮娘又用刀比在了那少女身上,轉頭一本正經地問陳起道:“可是要咱們再劃一刀試試?我可是舍得出去你手裏的那人的。”那少女原本剛剛悠悠轉醒,聽了她這話身子一軟,嚶嚀一聲竟又昏了過去。

陳起麵上淡淡笑了笑,說道:“好,我放人。”說著,負於身後的手卻不露痕跡地比了一個手勢。阿麥隻覺右邊小腿上微微一麻,心中不禁一驚,立刻垂了視線去看,卻又絲毫看不出什麼異樣。那幾個暗衛推搡著阿麥向前走了幾步,然後撤回了彎刀,重新退回到陳起身後。

陳起淡淡說道:“我已經放人了。”

阿麥快步回到林敏慎他們身旁,接過息榮娘手中彎刀,回頭盯著陳起,揚臂一揮,衝著那華服少女的腿上便是一刀,冷聲叫道:“把唐紹義交出來!”

魏鈞與息榮娘不知阿麥是遭了陳起暗算所以才劃那少女一刀報複,不禁都皺了皺眉,暗道阿麥身為江北軍元帥,好歹也是天下聞名的戰將,心胸怎的如此狹窄,對著個毫無還手之力的柔弱女子也這般狠辣。

陳起冷笑道:“我交了唐紹義,你們仍不放人怎麼辦?”

阿麥道:“我們若是能安全出去,自然會把你的長公主還你!”

陳起定定地看著阿麥,良久之後才吩咐薑成翼道:“成翼,去把唐紹義帶出來交給他們!”

薑成翼應聲欲走,阿麥卻又高聲叫道:“且慢!”薑成翼停下了步子,和陳起一同望向阿麥,就見阿麥笑了笑,說道,“我隻要一個四肢健全身體康泰的唐紹義,他身上有一處傷,我便在你們這長公主身上刺一個窟窿,他若是斷了什麼腳筋手筋之類的……”阿麥用刀在那少女手臂上輕輕地拍了一拍,不急不緩地說道,“唐紹義斷哪處,我便將她的哪處骨頭拍碎。”

陳起臉色陰沉漠然不語,薑成翼卻是氣得目眥欲裂。林敏慎聽了哭笑不得,心道這阿麥果然不愧是江北軍的元帥,竟然無恥得比魏鈞他們還像土匪。

薑成翼瞥了一眼陳起,見他沒有吩咐,便強壓下了怒火去提唐紹義。也不知這陳起將唐紹義關在了何處,薑成翼去了不過一炷香的工夫,便帶著幾個人將昏迷不醒的唐紹義架了過來,在陳起身側站定。陳起向阿麥說道:“我們同時放人。”

林敏慎笑著插言道:“你府外皆是弓弩手,咱們手裏若是沒了這長公主,豈不是要被你射成刺蝟?”

阿麥答道:“我們安全出城後,自會放人。”

陳起又道:“長公主身弱,換我來做你們人質如何?”

阿麥冷笑一聲,不答反問道:“你自己覺得呢?”

陳起淺淡地笑了笑,衝著薑成翼揮了揮手,示意他將唐紹義交給阿麥等人。兩個北漠侍衛架著唐紹義上前,魏鈞與息榮娘齊齊衝上前來,將唐紹義扶到阿麥身後。息榮娘見唐紹義雙目緊閉毫無聲息,隻焦急地連連喚他道:“唐大哥,唐大哥!”

魏鈞粗略地檢查了一下唐紹義的身體,又伸出兩指搭在唐紹義命脈處切了片刻後,向阿麥說道:“沒有大礙,隻是身體虛弱得很。”

阿麥略點了點頭,“那好,我們走。”

魏鈞聞言背起唐紹義,息榮娘握刀護在他的身側,林敏慎一手執劍,一手拎起那已經昏迷的長公主,擋在眾人之前,阿麥則護住他的背心,幾人小心地向外退去。擋在他們麵前的人群水紋一般地蕩開,讓出一條道路出來。阿麥肩上的傷口還滴著血,落在地上便成深深淺淺的印記。陳起的視線就一直追隨著這些印記,直到它拐出門外,消失不見。

元帥府外火把通明,早已被北漠士兵及弓弩手圍得水泄不通,阿麥又用手中的長公主做籌碼迫著陳起讓出了幾匹戰馬。林敏慎挾持著昏迷的長公主率先躍上馬背,魏鈞則與唐紹義共乘一匹,幾人紛紛上馬,在北漠騎兵的“護送”之下緩緩退向東城門。

因被劫持的是寧國長公主,關係到一國之顏麵,所以不止陳起及其心腹薑成翼,就連常鈺青等北漠戰將也俱都齊齊上馬,跟在阿麥等人身後向東門而來。豫州東城門已經緊緊關閉,守城士兵舉著槍戈不知在門前攔了幾層。林敏慎衝著一直跟在後麵的陳起叫道:“叫他們開城門放行!”

陳起寒聲問道:“我若是這樣放了你們,你們出城之後卻不放長公主怎麼辦?”

林敏慎玩笑道:“咱們又不要娶這長公主做媳婦,等咱們安全了自然就會將長公主還給你。”

陳起搖了搖頭,卻是轉過目光看向阿麥,說道:“我要你應我一件事,待出城之後便將公主好好地放回,否則,我寧可去上京請罪受死,也不會開這城門。”

阿麥輕笑著掃了眾人一眼,笑道:“別,我這人說話向來不算數的,你與其叫我應你,還不如找他們試試。”

林敏慎與魏鈞幾個都樂了,連息榮娘也不禁掩口而笑。薑成翼聽得怒不可遏,勒了韁繩就要上前,卻被陳起止住了,淡淡說道:“我要你以令尊之名起誓。”

阿麥臉上笑容刹那間消散殆盡,眼中似沉了寒冰,默默地看了陳起片刻,冷聲譏誚道:“真難為你,還能記得我的父親!”

城門守兵沒有得到陳起的命令,隻持著槍戈擋在阿麥等人的馬前。阿麥輕輕一哂,對陳起說道:“好,我應你。”說完便衝天舉起手,盯著陳起,一字一句地清晰說道,“我以我父之名起誓,出城之後必放寧國長公主。”

陳起不語,目光閃爍幾下後終避開了阿麥的視線,隻命人開門放行。沉重的城門被緩緩打開,阿麥等人縱馬疾馳而出。城外三十裏處,一身北漠軍士打扮的趙四與另兩個清風寨高手已等候多時,心中早已是焦躁不安,聽得大道上傳來雜亂急促的馬蹄聲,忙都迎上前去。

魏鈞馱著唐紹義行在最前,見到路上的趙四等人,急急勒停了馬,將還在昏迷的唐紹義遞了過去,叫道:“韃子就跟在後麵幾裏,你們帶著唐二當家先走。”

趙四看到魏鈞救出了唐紹義,心中不禁大喜,接過唐紹義放到自己馬前,揚手將一個包袱丟給魏鈞,答道:“軍衣都在這裏,你們趕緊換上。”

說話間,後麵的阿麥等人也已趕到,林敏慎將一直昏迷的長公主往道邊一丟,接過息榮娘丟過來的北漠軍衣,一邊胡亂地套著一邊回頭笑道:“你說咱們這一路換著韃子驛站的軍馬回去,陳起追在後麵豈不是要氣死?”

阿麥隻顧著低頭換裝,沒有理會林敏慎的玩笑話,倒是息榮娘一邊利落地重新將披散的頭發束起,一邊笑著接口道:“還是元帥計謀好,韃子絕對想不到咱們敢就這樣一路直奔豫州而去。”

魏鈞動作最是迅速,早在眾人之前換好裝束,從道邊提了那長公主便要上馬,卻被阿麥一聲喝住,道:“放下她。”

眾人俱都一怔,魏鈞回頭看向阿麥,解釋道:“麥元帥沒必要與韃子講信義,咱們捎著這公主做人質,一路上也要安全得多。”

阿麥神色淡淡,隻道:“且不論需不需要和韃子講信義之事,隻帶著她反而更不安全,一是會惹韃子瘋狂追擊,二是路上也諸多不便,一行軍士帶著這樣一個嬌滴滴的女子趕路會惹韃子驛站生疑。”

魏鈞尚有遲疑,一旁息榮娘已是下令道:“放下這公主,韃子不對咱們講信義可以,但是咱們卻不能自個不講信義。”

魏鈞這才放下那公主,笑道:“麥元帥和大當家說得都對,是我一時糊塗了。”

說完他與息榮娘兩人率先打馬向東而走。林敏慎與阿麥兩人換過了軍衣,也從後追去。又飛馳了一會兒,阿麥整個身體突然便失去了平衡,一頭便栽下馬去。稍落後她一個馬身的林敏慎急忙伸手將阿麥從半空中抄了起來,放置到了自己馬前,急聲問道:“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