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夕醒來後,顧不著看不看得見,一個勁往自己身上摸索,發現自己既沒有頭破血流,也沒有缺胳膊斷腿,總算鬆了口氣。過後才發現四周一片漆黑,什麼都看不見,抬頭也瞥不到“監視”他的大月亮,隻好在四周爬行和摸索,好不容易找齊樹枝、石塊之類的,點著了火,才發現自己跌入了一處空穀盆地,借著鑽木得來的那一點微弱火光,文夕原地轉了一圈,視察了一番周遭的環境,這約莫也就20平米的地方,火光可以完全將地麵覆蓋。
文夕撇了撇嘴,無意中卻掃見崖壁上有一些圖案,湊過去仔細看,發現是一堆形狀各異的五官圖案,他盯著一對看似相熟的眼睛看了一會,突然覺得慎得慌,他擦了擦額頭的汗,沒精打采地靠著崖壁坐下來,心想:“要是自己真的發現了什麼,走不出去也是徒勞。”忽而他又心有不甘,覺得自己有手有腳的,不做任何嚐試就坐在原地等死實在是太窩囊,於是他猛然起身,微弱的火苗跟著晃動了幾下,差點熄滅。他將火苗緊挨著崖壁,開始尋思著怎麼下腳,好一步步地爬上去。可能是火苗緊挨著崖壁太久,火苗產生的微煙使人產生了幻覺,文夕恍惚覺得崖壁上的圖案在悄悄地移動。這時的文夕,竟然全無懼意,往一處輕微起伏的崖壁上打了一拳,頓時一聲像卡帶一樣的“吱”讓他目瞪口呆,他好奇地睜大眼睛,往後退了幾步,又試探性地向前,再在原處打一拳,沒有聲音,他眼珠一轉,瞄見又一處起伏的地方,又是狠狠地一拳擊去,這時是清脆的一聲“吱”!他在原地沉思了幾秒,突然跪下來磕了個響頭,懇切道:“各路英雄好漢,我是文夕。”由於動作太急切,竟然使手上的火苗熄滅了。文夕隻詫異了半秒,又趕緊磕頭道,“懇請各位前輩幫文夕一個忙。”文夕話音未落,崖壁內就傳來了一陣吵雜的“吱吱”聲,甚至還有利器刮岩石的聲音。文夕眉頭一緊,又磕了個頭,連忙說道:“如若前輩們有難處,請千萬不要為了我的不情之請而傷了和氣。”文夕話音一落,崖壁內便聲息全無。文夕歎了口氣,麵對崖壁盤腿而坐。
不一會兒,吵雜聲又窸窸窣窣地響起,崖壁上突然亮了起來。文夕抬頭看見無數雙眼睛正眨巴著發出亮光,齊刷刷地向他看來,崖壁上有許多凸出的拳頭般大小的石塊。“好你個自作多情的無知小兒!”一個蒼老的聲音從崖壁高處傳來,“還不快快爬上去!”“要走快走,混蛋!”一個中年男人的聲音嗔道,“別讓我們這幫永世困在這裏的囚徒看著難受!”文夕聽後,慌忙地磕了個頭,“請問前輩這裏是什麼地方?我文夕日後如何才能報答你們?”“要走就快走,沒見過你這麼婆媽的!”文夕還想說些什麼卻最終沒有開口,他動作麻利地往上攀爬,終究因為速度過快而臉青唇白、氣喘如牛,但出路就在上麵,不能放棄,此時,他耳邊漸漸傳來風聲,空氣中的寧靜被打破了,越往上,風越大,那些風在他耳鬢廝磨,然後鑽進他的耳洞,偶爾想電鋸摩擦鐵柱一樣發出刺耳的響聲。文夕閉了閉眼,咽了口吐沫,試圖讓自己更加專注起來,他試探地抬起頭,卻一個踏空,差點摔了下去,他驚慌地張開雙眼,發現雙腳以上已經沒有凸出的小岩石了,但腰挨著一道橫溝,它寬約半米,肉眼不能辨深度,像被一把巨大無比的利器從中將山崖分成了兩半。文夕疑惑之際,還是斜著身子爬進了溝裏,他我在溝裏往下看,隻見那些閃爍的眼睛裏寫滿了抱歉,文夕撫摸著其中一塊凸出的岩石,微笑道:“沒關係!謝謝你們!”隨即又拉高音量對它下麵的其他同伴微笑道:“謝謝大家的幫忙!”這個時候,月亮出來了,清冷地俯視著這一切。岩石上的五官開始迅速地往下移動,發生愉悅的“吱吱”聲。文夕微笑地看著它們消失在自己的視線裏,清幽的月光照亮他線條柔和、神態安詳的臉龐,他兀地向月亮望去,一縷幽光射進他的雙眸,月光的清冷、幽然,與他眼神的空無、水靈相映彰得恰到好處。
文夕借著月光,向溝裏看了一眼,一陣微風拂麵而來,讓人直立寒毛,溝內有星星點點發亮的物質,伸手一摸,冰涼無比,再摳出一些碎片來細看,原來是冰!文夕欣喜地挪動著身體,壯著膽往裏爬。
不知爬了多久,手掌、手肘和膝蓋都磨破了皮,當溫暖粘稠的鮮血在皮膚上流動的時候,文夕的嘴邊竟浮現一絲欣慰的苦笑。對的,他還活著,要不然怎麼會如此真切地流血,又如此真切地感受到鮮血的溫暖,對了,還有幾乎和氣流融在一起的自己的呼吸聲,還有那顆在他捂熱了冰冷的地麵的胸膛內撲撲跳動的心髒,它還鮮活地存在著,就憑這些,疼痛成了一種欣慰。
溝裏越來越黑,文夕什麼也看不見了,他唯有閉上眼睛,讓耳朵和鼻子充當先鋒。他爬呀爬,忽然摸到一團像水綿一樣又濕又滑的東西,嚇得趕忙將手縮回去。空氣似乎沒有之前流動得那麼快了,鼻子隱約聞到一股腐臭味和蠟燭燃燒的味道。蠟燭?!文夕意識到附近可能有光,甚至有人!恍惚的光亮刺痛了他那緊閉的雙眼,呼喚他拉開眼簾。是的,有光!光明在等著他!但是除了光明還有什麼呢?他借著微光,看見了一個占地約10平米的山洞,洞高約2米,洞頂有冰水滴下來,滴在滿地的狐皮上。他爬進洞中,動作緩慢而僵硬地立起身來,在洞中來回查看,發現洞內一個隱蔽的角落,果然點著一根蠟燭,蠟燭半徑約3厘米,長約半米,蠟燭的正上方,被熏黑的跡象比四周嚴重很多。文夕看著蠟燭思肘了一兩秒,捏著鼻子著在洞中翻找,好不容易找到了一根看起來有將近1米長的木棍,便借蠟燭的火將其點燃,舉著它往洞中的另一條通道走去。該通道大概有1米5高,文夕得彎著腰前行。走了大概10多米,另一個更大更高的洞穴豁然出現在眼前。放眼望去,牆上、洞頂掛滿了狐皮,大概有好幾百張,而地上則是錯亂的風幹了的血跡。文夕心頭一沉,緩緩地走過那些狐皮,忽而看見狐皮上都烙著編號:LL1298、LL129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