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言當日潛入寨子東邊的一處人家,這家與其他家不同,看晾曬的衣服乃是中原樣式。雲言看了看,體型倒也相合,遂拿出了一錠銀子,扔在桌上,把衣服拿走。那銀子不知道是那位入林中探險的人物留下的,一起留下的還有性命。
這都是雲言沿著探險者的道路,走了出來。
傍晚時分,天際的火燒雲亮了起來。天地間紅光耀眼,遠遠望去,高大深遠的赤鐵哈蘇山,如血染一般,自它下方的赤鐵木林,楓林等等看起來著實是一方奇景。
烈焰看了,心中不悅,似乎遍天地的紅光遮住了自己的光芒,遂跳上樹去,站在樹頂,緩緩放出一身紅光,可惜卻是如同白日燭火,月下熒蟲,兩者不可比擬。雲言看了,口角微微向上,笑了笑,便叫過烈焰,一人一獸討價還價一番,雲言將烈焰收入了乾坤地理陣中。乾坤地理陣顧名思義,雖然沒有吞納乾坤那麼厲害,效用也是不差。最大的好處是不僅可以存放死物,也可以收攝生靈,之中有陣法保護,而且還有天地五行的氣機,加上雲言的一口道氣,確實是靈獸修煉,錘煉各種東西的好地方。
雲言安頓完了烈焰,依著小道,緩緩走向寨子門口。
景州此時尚未被戰亂波及,山中人們尚且不知道,歸雁石城的失守,將給他們帶來的是什麼樣的生活。夜鈥族是夜鈥城周邊最大的族群。
是這片土地上最古老的種族之一,無數個歲月流逝,時光與yu望在遺失的背後,將許多東西擊的粉碎。好客與隔段時間的晚來歡聚,是他們的本性。
雲言這一路逃來,自是許多套話都會了,當夜就借宿一處人家。
村中諸人看他中原來曆,就領著他到了一個地方,也是將近夜晚,時當十月末,天上無有星光。
雲言晚間尚未留神,就到了這家門口,雲言心中自覺不對勁,卻又不知道什麼地方不對勁。隻是覺得有點熟悉。
就看帶著自己的那人,上前拍門道:“王家老哥,王先生,有位中原來的老鄉,今夜就安頓你家招待了。”
“好說,好說,啊…….麻煩鐵魯兄弟了。”就聽裏麵似乎很急,很興奮的聲音響了起來。就看屋裏閃了幾下星火,想必是用火石點燈的樣子。一會就見燈光亮了起來。
柴房門“吱呀”一聲開了,那人衣服尚未穿好,就邁步跑了出來。邊跑邊說:“失禮,失禮了。裏麵請,裏麵請。”說著話就將兩人往屋子裏麵讓,“鐵魯兄弟,要不要進去坐坐?”
“不了,你不是老惦記著中原嗎?這次咱這地方好不容易來了個人,你們倆多聊聊。”說著話,轉身就走了。
二人進了屋子,雲言隱了姓名,說自己姓風,名起,字無言。
裏屋走出一個中年婦人來,看見雲言見禮完了,便到旁邊屋子忙活去了。
這人便問起了大宛近況,緩緩說來,當說道歸雁石城失守,雲家被滿門抄斬的時候,苦笑連連。
說起這位王先生,本名王和,乃是當朝的一甲進士,為人剛直,犯了權貴,被削了官職。他一賭氣,就來到這荒涼的景州。
景州雖說叫景州,但那隻是風景。對於人來說,卻是惡途。不說盜寇人禍,就說那些惡獸猛禽,大山密林,長河深澗,都是處處有白骨。
“當朝四大柱石,倒了一個,朝局現在肯定動蕩不休,何況外患一起,豈不是亂上加亂!”王和對著雲言歎息道。心中暗暗歎了一聲:“多年不見熱血,這土地或許不堪寂寞了啊!”
“老先生說得極是。當今朝政數年羸弱,未預大戰,何況此次丟了數年屏障,朝內文臣當政。多為巧言之輩,實無一戰之智。縱有才華,也是在風花雪月上作功夫。國家大難,這才開始啊!”雲言心有所感。再想想自己流離一月,不由心下更是慨歎。
“物是人非”,已經足以堪哀,更何況“物非人變”呢?
“我大宛最強的軍卒就是歸雁石城的軍卒。最強的將軍雖然不是靖邊都督楊明,但卻是最適合守歸雁石城的人。最後,卻敗了。損兵折將,失土於寇仇,雖是結局,就老朽所知,楊明的才華才打到這個地步,那是盡了全力。楊明算作寵臣,可不是貳臣。想必國中明眼人能看得出來。”王和拍著桌子說道。
他知道大宛的關竅。其他地方或許還能克扣點錢糧,但是唯有這歸雁石城,卻是不能。自打歸雁石城歸屬大宛之後,曆朝皇帝,把歸雁石城當作自己皇座底下的龍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