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一燈即明 6我是人間惆悵客。(1 / 3)

第十五章一燈即明 6我是人間惆悵客。

林讀一時衝動,給張大均打了個電話,說她在省城,問張大均有無時間,她想見她一麵。林讀能感受到張大均在電話那頭猶豫了一下,還是答應了,並且是讓她去他的辦公室。

林讀忽然覺得靈光一閃,張大均完全有能力把沈傑“做塔”。

“你的電話來得巧了,我剛從會議上下來。”張大均的辦公室很簡樸,“坐,自己泡茶。我隻能給你四十分鍾,還有會,一直到晚上。”

“借你的粉碎機用一下。”林讀從包裏拿出那隻裝了光盤的信封,從信封裏拿出光盤。

“你用。”張大均把桌子上的文件放在一邊,喝著茶。

林讀過去,打開粉碎機,把光盤塞在裏麵。粉碎機發出刺耳的聲音,在一陣難聽的聲音之中,光盤被粉碎了。

“你來看古裘的?”就在林讀剛回到沙發前,張大均像是很不經意地說,“那張光盤,是關於古裘的?”

“你知道?”林讀注視著張大均,“這個沈傑……他已經答應我,把剩下的備份都處理了。”林讀像是不經意地說著,“他說他還收集了另外一些在平沙做過領導人的材料呢,問我要不要。”

可謂“言者無意,聽者有心”,張大均的心咯噔了一下。

張大均笑笑。

“喝茶啊。”張大均自己把茶杯放下,又是淡淡一笑,“聽說過,沒見過。平沙人搞這套還是蠻厲害的。不過古裘……唉,官家子弟。”

“他已經成植物人了。”林讀告訴張大均。

“植物人?”張大均確實不知最新消息,大感意外。

“植物人,昨天晚上……應該是今天淩晨。”

張大均長時間沒說話,良久,感歎一聲,“造化弄人。”

“歐陽呢?”林讀當然放不下歐陽。

張大均沒有正麵回答林讀的問題,依舊說古裘,“植物人了。他自己也不知道,會是這種結果……你說,古裘現在還想知道什麼?他是不是知道,本來他這次能夠順利當上蕪洲副市長?”

什麼意思?林讀不解地瞧著張大均。早就定下是古裘當副市長了,還是張大均也知道林讀工作可能有另外變動的消息了?

張大均並不看林讀。

“人要向前看,既然是要向前走。政治這個東西,在西方社會是一門學科,而在中國,至少目前還沒成為科學啊。”張大均站起身來,拿起一個盒子,打開,是兩隻紫砂壺,“好看嗎?倒把西施。”

倒把西施?

林讀知道是壺的名稱。她聽人說過,“倒把西施”的壺形如姑娘堅挺豐滿的乳房。今天一見,果然如此。林讀相信張大均知道“倒把西施”的來曆。

張大均手裏把玩著“倒把西施”。

“歐陽手裏是有些錢,但不能說不幹淨,可能有點灰,但絕對不是腐敗鏈上的錢,這一點我可以負責任地告訴你。”張大均的手還在撫弄著“倒把西施”,看上去,張大均很滿意這兩隻“倒把西施”,“歐陽也有個女人,我沒見過,曾經他說過一嘴,說救過他的命。歐陽說他要走了。”

走了?林讀想知道更多。

“他也說到你。”張大均把茶壺放進盒子裏,把盒子放在他想放的地方,“他讓你踏實著向前走,還說,還說,他無法放下你,又不得不放下你。這是歐陽非讓我轉告的話。”

歐陽為何要張大均對她說這些?

是說給她林讀聽的,還是說給張大均聽的?

見林讀不語,張大均走到林讀身邊的另一張沙發上,坐下,伸手拍了一下林讀的手,像是把遙遠的林讀喚醒。

“其實,我們都沒有理由責備歐陽,甚至沒有資格。”張大均顯得沮喪,“當我們失去了什麼時,也難免耿耿於懷。可是平時,我們又怎麼樣?我們沒有真心的朋友,沒有兩肋插刀的兄弟。利用而已……一味地去責怪別人,毛病的根源在我們自己身上……從事的職業,走的這條路,又有幾個人有坦誠相見的朋友,一舉手,一投足,都是可以量化的,更別說是一場宴會,一次聚會……歐陽的孤單,我們無法知曉;歐陽常歎息,沒了當年激情了,想離開了。他說他真的希望在許多年前,美好的有激情的時候,一夢不醒……因為覺得他有用。他走了,離開了,我們不是傷痛、愛,是覺得他背叛了,覺得自己被戲弄了,於心不甘罷了。”張大均的聲音接近疲憊,“我們,注定不可能有歐陽這樣的朋友。”

我們。

當然包括林讀。

林讀來不及消化張大均的這些話,但林讀閃電式地搜索記憶,這麼多年,與歐陽之間的交往,差不多都是她對歐陽的召喚,召之即來,來即辦事;然後她就離開了,就沒再問過歐陽是不是還在桃樹林?是不是離開了?

一個寄予了私情的幕僚?

林讀還在沉思,張大均卻沒有沉陷其中,做了個深呼吸。

“沒有你……我不一定有今天。”張大均忽然說,“有你,我才有了工作的激情。”張大均依稀沉浸於曾經的激情幻想之中。

那些野合嗎?林讀暗自淒涼一笑。

“另外,我一直想告訴你,我對你的幫助,”張大均用了“幫助”一詞,巧妙過渡了彼此十年的關係,“僅僅是從紅旗鎮,到平沙縣團委代書記,這麼個過程。其餘,主觀上我沒再幫你謀求過任何利益。這也是我最欣慰的,最驕傲的……為何有權力的人,就不能有真情?”

這是對林讀才能的肯定嗎?林讀懷疑自己的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