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信讀者決不會誤解成維也納衰落了,其實城市人口的排名榜上的下跌至少對維也納來說,恰恰證實了這座名城的理性與智慧。你再看它的整潔的街道、令人肅然起敬的教堂以及露天廣場上吹奏著貝多芬樂曲的難以計數的樂隊,你就知道這個有文化的城市是相對穩固的。曾在超級城市中名列第二的倫敦,人口從1950年的870萬減少到1990年的680萬,悄悄地退出了超級城市的行列。同樣的道理,至少這並不說明大不列顛已經窮途末路。
唯一能在超級城市中立足的歐洲名城,隻剩下了為失業和經濟衰退所困擾的巴黎。
非洲城市增長著貧窮。
南美洲城市滋生騷亂。
亞洲的城市孕育腐敗。
美國的摩天樓裏時有驚人的爆炸。
無論在發達的工業國家,還是發展中的第三世界國家,城市的超規模發展都伴隨著日益嚴重的貧窮、饑餓、失業、傳染病、犯罪和環境汙染等社會疾病。
大城市已經成為刑事犯罪的滋生地。
意大利的一位未來學家指出:“數以億計的城市人口隻能通過非法販賣維持生計。從販賣毒品、兒童、身體器官,到軍火,不一而足。”
專家們預言,在世界許多大城市中,將會很快麵臨水比油貴的困境。印度孟買,市政管理部門連最低用水標準的2/3都不能滿足,貧民區的老人和孩子便常年生活在不堪入目的汙穢之中。墨西哥城為了多抽1/3的地下水,能源價格上漲一倍。在印度和印度尼西亞,人們不得不從國際私人投資者手中借貸利息高達30%的高利貸,以擴建城市供水係統,怎能不滴水如油呢?
城市傳染病的蔓延,其速度之快,從感冒到肝炎,都使人瞠目結舌。1991年,當南美洲利馬市的一個貧民區出現霍亂病原體後,數月之內,南美大陸上便有4000多人死於霍亂。
時值20世紀末,洛杉磯種族衝突,紐約大爆炸,阪神地震,漢城(今首爾)塌樓,東京地鐵毒氣以及中國深圳的爆炸,東莞的火災,南寧的大水,西北沙暴——諸多讓人不寒而栗的人為或自然的災難,已經並仍在醞釀著生出城市的恐怖和恐怖的城市。
該文還說:
如果美國WRI研究所的預言成立,那麼無論曼穀、紐約還是伊斯坦布爾,所有超級城市最遲會在2050年前受到生存的威脅。
城市的時代剛剛開始,便有可能戛然而止。
從12世紀歐洲城市運動算起,是800年。
從18世紀美國工業革命算起,是200年。
關於歐洲城市運動,在西摩勒眼裏,“這項運動是一個經濟革命,它比任何後來的革命更為重要”。湯普遜據此的發揮是:“在城市興起的過程裏,我們第一次在歐洲曆史上寫了平民的傳記,前所未知的一個社會集團,即市民階級或資產階級出現了,一種新的生產財富的方式開始流行。”(《中世紀經濟社會史》)
如果可以給湯普遜先生補充一點的話,那就是歐洲人是把城市當作家園來建設的,而不是以超級、大城作為炫耀的。
歐洲的獨特是那樣明顯,歐洲人把從12世紀開始的城市運動,用他們手造的建築及精美的雕塑和繪畫藝術,形象地保留在歐洲的土地上。他們極為注重森林和大地與城鎮的和諧,盡可能地使城市與大地、自然相統一;同時他們的引人注目的教堂的鍾聲,仿佛又是從冥冥中的上蒼傳來的、沿著高高的十字架散播的各種啟示。
我們的城市缺少靈魂。
我們的家在城裏,我們卻常常找不到家,水泥樓群中的水泥牆上剝落的水泥氣息,使人從內心裏拒絕這是家園的判斷,寧可讓靈魂去流浪。
陽台封死了。
防盜門鐵板著臉。
人人都說缺少安全感。
陽光和朋友以及靈智與感覺都在門窗外徘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