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銘遠終於走近,提起探照燈,見她如鴕鳥般蜷縮在那裏,頓時又好氣又好笑,可他也累的氣喘籲籲,連牽動嘴角都變得那麼困難。
強壓下指尖的顫抖,他蹲下身,手輕輕放在她的肩膀上:“好了,不用怕了,沒事了。”
肩膀被他搭住的那一瞬間,她渾身打了個激靈,直到他掌心的溫度傳來,她才不顧一切的轉過身,撲入他的懷裏,緊抱住他的身體,眼淚齊齊滑落,她是,真的害怕極了!
巨大的衝擊令容銘遠怔愣當場,幾乎不能自己,宋若初哽咽不已,完全無法說話。
哎,容銘遠自此才明白,她所有高冷的外表,其實都掩蓋不了脆弱的內心。
而且這樣熟悉的身體抱在懷裏,真的,很像蘇染回來了。刹那間,他似乎分不清她到底是誰,她圈著他的脖子那麼緊,他忍不住抬起戰栗的指尖,用手緊緊環抱住她柔軟的身體,呢喃著:“蘇染,蘇染……”
宋若初猛地一震,刹住了哭聲,有些狼狽的抹了一把臉,從不安的現實中抽身,用嘶啞的嗓子道:“容總,不好意思,讓你見笑了,我沒事了。”
她趁勢推開他,顫巍巍的站起來:“我們回去吧。”
容銘遠落在後頭,又是一串冷汗從額角留下,他盯著她的背影,自嘲的笑:“沒良心的女人啊。”
然後緩慢跟上。
宋若初走了幾步立刻就回頭了,見容銘遠走的那麼慢,情不自禁放慢了腳步等他跟上。
容銘遠看透她的心思:“害怕就不要走那麼快。”
她也不辯駁,而是問:“那你知道怎麼下山嗎?”山裏的風,不斷大起來,探照燈裏的燈光也逐漸微弱,預示著電池即將用盡,而一場暴風雨已經近在眼前。
容銘遠搖頭:“不知道。”
他也是瞎貓碰到死耗子胡亂走才找到她的。
宋若初懊惱跺了跺腳:“那我們要怎麼出去?一個人跟兩個人有什麼區別?你為什麼要單獨行動不多帶一點人呢,這樣不是困住了我們兩個人嗎?”
看著她憂心的麵容,容銘遠放下按著胃部的手,改為牽住她的手,對她保證:“放心吧,怎麼樣我都會先把你送出去的,走吧,我大概知道方向,宋磊他們就在後麵,應該很快就能會合的!”
他語氣堅定,不由分說就帶著她走。
漆黑的山路上,他們像兩個疲憊但又相依相偎的旅人,默默無言的尋找出路。
他的掌心一片粘熱,與她緊緊黏在一起。
宋若初依然處在驚恐中,可有他在身邊,至少,沒那麼害怕。
隻是那麼突然的,又是一道霹靂閃電與轟隆悶雷砸下,傾盆大雨落下那刻,探照燈的燈光徹底熄滅,宋若初一聲驚叫,腳下踩了個空,人就簌的一下往下滑去。
容銘遠心驚,伸手去拉她,可哪裏還有力氣,被她一拽,隻能跟著她一起往下滾去!
往下掉落的過程中,他已經調換了姿勢,所以重重摔下時,宋若初跌在他的身上!
噗通一聲,還伴隨著容銘遠的悶哼聲,接著上麵大片大片的雨點砸落進來,直接砸在頭上身上,簡直是避無可避,最要命的是底下還有個捕獵的夾子,容銘遠倒黴,掉下來一隻腳就被夾住了。
現在挪一下都疼:“哦,我說宋小姐,你可不可以先起來一下,你真的很沉呐。”
宋若初顧不得他的揶揄,急忙去查看他的腳:“怎麼樣,痛不痛。”
他咧嘴:“你說呢。”
“對不起,謝謝你。”宋若初心急的去掰他腳上的夾子,可是夾子很沉重,她根本掰不開,而且她每動一下都隻會讓他更疼。
他見狀阻止她:“你別動了,走開,我自己來。”
“你這樣要怎麼來?真的可以嗎?”宋若初的尾音都在顫抖,碩大的雨點無情的砸下來,可是這裏除了土還是土,根本沒有任何可以遮擋的東西。
容銘遠哀歎一聲,脫下自己的外套罩在她頭上,然後自己動手掰開那捕獸夾子,鑽心的疼痛從齒縫間傳來,疼的他再度冷汗直冒,可是卻硬忍著一聲不吭。
宋若初拿起衣服罩在兩人頭上,緊張的盯著他:“真的沒事嗎,你看起來好像很痛的樣子。”
“嗬嗬。”容銘遠其實真的連笑一下的力氣都沒有了,陷阱很高,周圍都是濕滑的山體,根本不可能上去,他喘著粗氣,“你先扶我去那邊坐一下吧。”
他第一次後悔自己不該喝那麼的酒,如果沒喝酒,胃不疼,現在也不至於這樣的無能為力。
“哦,哦。”宋若初手腳並用,很是艱難才把容銘遠扶到一邊,然後繼續拿衣服遮蓋在兩人頭上。
容銘遠半閉著眼安慰她:“你不會有事的,就算宋磊找不到我們,獵人也會來看看有沒有獵物的,你不會死的,放心吧。”
“那你呢,你怎麼樣。”宋若初緊張的按住他的雙手,看到他的眼睛逐漸閉上,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別睡啊,容銘遠,你別睡,你這樣我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