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覺,玉珠峰,就是我要攀登的第四座山了。
……
大雪過後的藍天,陽光微微有些靦腆。邊邊編了細細的辮子,她的頭發也變成了黑色。“嗬嗬,頭發總要吹到臉上去,編了辮子,碎頭發就不會找麻煩了!”邊邊竭力故作輕鬆地說。春奇剛從峰頂下來,而她,加入了一支“多國部隊”,準備開始登峰。
告別時刻到了,春奇摸摸邊邊的頭發,“我們總是走岔!”他又要去新疆攀登他登山生涯裏的第15座山——博格達峰。
“是的,我們總是走岔。”邊邊笑了,轉身準備回營地,眼裏淡淡的淚光一閃而過。
邊邊曾經去找過春奇,可他的小公寓已經換了新主人。春奇把房子賣了,然後去爬珠峰。他沒拿過邊邊爸爸一分錢,他隻是在一個父親的眼淚麵前動搖。後來的日子裏,邊邊她無數次想象,把每一個教練或者年長的隊友想成春奇,手把手教她,和她綁在一根繩子上,呼哧呼哧努力地DAY DAY UP。
“邊邊!”春奇突然在邊邊身後喊她。
邊邊驚喜地回轉頭,春奇脫下自己那頂灰藍的帽子,親手戴在了她的頭上,“你是勇敢的女孩,我真的為你驕傲……”欻,像擦燃一根火柴一樣,邊邊的臉第二次被擦亮。
從新疆回來後,春奇在東北老家收到邊邊的電子郵件,打開之後全是亂碼,春奇想:過陣再聯係吧。正好陽朔舉行一個攀岩比賽,他就去參加了,很輕鬆地得了個冠軍,心情相當不錯,找到一個網吧想把這個消息告訴邊邊。
才打開新浪主頁,就赫然看見幾個大字——“玉珠峰山難”,頓時,他呼吸困難,程度超過在8844.43米的世界最高的珠峰上。春奇在標題下麵兩行的位置,看見了三個小小的黑體字:邊佳音。
春奇說什麼也不信,他覺得自己肯定在做夢,他哆嗦著點開郵箱,想法解開亂碼,邊邊的信還好好地躺在那裏——或者從寒武紀初期的第一個細胞分裂起,這一切就注定了,遇見你,我的生命忽然打開了。從此我要精彩,我要攀登,我要去親身感受春奇哥哥說的:每一秒鍾都和死亡親吻的悲壯和心跳。攀登、攀登,期待度直線上升,努力擦出火花,讓平庸人生變得光亮。
你看到了我的變化,這一切全賴DAY DAY UP。攀登會讓人成長,我開始覺得世界上不存在難以忍受的痛苦,因為最終痛苦會變成生命中的強大力量……
春奇深一腳、淺一腳,像走在軟軟的海綿上,兩隻腳老是絆在一起,寸步難行,走著走著他號啕大哭起來,哭得昏天黑地。對於邊邊,自己有太大的責任,是自己影響了她,讓她最終一去不複返。
春奇決定去玉珠峰找邊邊。他連夜出發,火車經過一座座的城市,一閃一閃的霓虹中,春奇回到了兩年前的上海街頭,自己發給邊邊的最後一條短消息——“回到你以前的輕快節奏裏去吧,邊邊,你的生活本應該是一個絢爛的遊樂場!
”這條消息石沉大海,當邊邊再度出現在他麵前,已經可以向他炫耀自己的繩結打得多麼好,動作多麼靈巧。抽緊繩子時,她咬著嘴唇,素麵朝天。邊邊說自己每天都有比化妝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春奇加入了國家登山隊的救援隊,因為他不久前剛從東南脊上過玉珠峰頂,所以被分在走東南線那一組。
冥冥中他總被一種清亮的歌聲牽引、牽引——生命已經打開我要那種精彩/believe me I can fly /I am singing in the sky/你曾經對我說,做勇敢的女孩……
邊邊在天上揮著翅膀指引:“Let me fly……我不會孤單因為你都在!”在海拔5700米的山峰上,春奇見到了邊邊,她的頭發披散著,走在茫茫雪原中。
邊邊已經走到碎石坡了,春奇能清楚地看到她走過一條彎彎曲曲的路,然後邊邊把他的帽子,他的DAY DAY UP帽子蓋在臉上。邊邊隻想休息一下,就永遠睡了過去……
邊邊在登玉珠峰前夕用MSN發給春奇一首歌,那個年輕的溫柔的男聲在唱:
“我們什麼都不懂,隻知道短暫的笑容/是命運對我們善意的一場戲弄/愛上你是我最大的光榮/平庸的生命從此不普通/……感情像一段旋律不斷煽動/卡住了我的喉嚨/講不出該說的話、想做的夢/隻剩下耳邊的風……/答應我你會在找不到我的天空等待彩虹”邊邊說:“這首歌叫《邊走邊愛》,裏麵嵌著我的名字呢,所以不管好聽不好聽,春奇哥哥你都要照單全收喔。”邊邊還說:“登山就是邊走邊愛,每走一步,就更愛生命,更愛以前不經意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