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篁殿裏,墨七篁正擦拭著一把古琴,他不時抬手撥弄一下琴弦,琴聲悠揚,聲聲悅耳。
司命來的時候,就看見這麼一副景象,墨綠色長袍的人披散著發,抱著古琴輕輕擦拭。
“你這裏依舊這麼冷清。”司命走到一邊桌前給自己倒了一杯茶,墨七篁的茶別人那裏都尋不到。
墨七篁瞥了眼他拿著茶杯的手,默默垂眼,看著懷中的古琴。
“你就不好奇我怎麼來找你?”司命一手撐腮,一手舉茶,眸子裏閃著幸災樂禍的暗芒。
墨七篁放了琴,“說吧,什麼事?”
司命從懷中掏出一個本子,看起來已經很多年了,泛著黃色,他勾唇一笑邪氣四溢,“她的命格,我尋到了。”
兩千五百年前。
幽山長著一種竹子,個個都是一棵根,兩個分枝,玄竹。
幽山是個好地方,天地靈氣彙聚,這山上的小精怪也多了起來,玄竹也有一棵長得最好的,化了形。
一竹篁,一竹笙。
性善純良,不久就得了仙界的賞識,成了掛名的小仙。
竹笙生的漂亮,特別是罕見的綠色眼睛。
兩個人拜在司神殿,一司音,一司樂。
司樂神君喜潔,喜靜,平日裏侍弄花草,彈彈琴,日子悠閑。
司樂一千歲的時候,正趕上王母壽宴,司樂按禮在宴會中彈奏了一曲,那樣的美人,哪有幾個不愛的?
東海的龍太子也成了司樂的愛慕者之一,後來求了東海龍王,竟求得玉帝一個指婚的聖喻。
聖喻下來那一日,墨七篁在七篁殿擺弄著剛剛得到的紫玉冰笛。
司樂站在他身後,問他:“七篁,你覺得他會待我好嗎?”
“應該會吧。”
司樂笑了笑,“七篁,你想讓我嫁人嗎?”
墨七篁有些詫異,仍然回答了:“若是他待你好,自然好,若是他待你不好……”
他拖長了聲音,“我就替你揍他。”
司樂的笑意未達眼底,她點了點頭,“好。”
那一日後,司樂的性子就變了,她冷如冰霜,再不見有溫和淺笑。
魔界妖孽出世,擾的下界不得安靜,天庭派遣天兵天將而去,卻都是有去無回。
第二批的神仙之列裏,有了司樂神君的名字。
司樂走的那日留了兩封信給司樂殿的小童,一封給東海龍太子,一封給司音神君墨七篁。
仙魔大戰,打的天崩地裂,地震山搖!
死傷無數生靈!
血染大地!
海水逆流,高山傾倒!
人間煉獄不過如此……
仙界損傷極其慘烈,才封印了魔君。
司樂,一去不複返。
留給司音的那封信他看了,寥寥數字。
——若我不得歸,萬望君珍重。憐笙字。
一去不返的司樂,成了墨七篁餘生的執念。
任由司命查了千機閣所有的命格簿,都尋不到司樂的那一本,就像是憑空消失了,而司樂這個人,從未出現過……
司命離開了七篁殿,他轉過身看著七篁殿的殿門,青磚碧瓦,古樸暗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