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七章 畫張大餅(1 / 2)

周晟衍挑了挑眉頭,又用手肘杵了杵周幕遲,低低說道:“幕遲,如果他們真個刁難了,你不會做什麼衝動的事罷?你可已是十七,一舉一動……你可明白個中利害?”

周幕遲抬頭,滿腹的苦澀,可依然定定地站著,語氣裏毫不動搖:“那麼我便帶她走,再也不要攪進這潭水裏頭。我本就未曾想過回來,要不是為了舅父……雖然現下不是最好的時候,可如果傷害到她,我絕不會妥協。”他轉過身來,緩緩地舒了口氣,抵住眉心搖頭說道:“二哥,我總覺得自己千般籌劃都將一應算計進去,可總歸是太嫩了,我隻知其一不知其二,這個燙手的身份,真不是我自己想丟就能丟的。二哥,你、你能幫我麼?我不求什麼,隻求如果有個萬一,將朝秋帶走,趕緊帶到紀懷安那裏去,他會有辦法保住她。”

周晟衍望著周幕遲的眼睛,若說在這之前,他還有些玩笑的態度,隻是到了這個份上,心知五弟已經做好了最差的打算,隻不過……

“傻子。”周晟衍隻是搖頭說道。

“二哥……”周幕遲還欲開口,被周晟衍一個眼色給止住了,露出削骨無肉的雙手,攤開,又緊緊握住,眨了眨眼說道:“咱們家裏頭的那些伎倆,咳,你幼時應該見多了……我這般,你明白?”

周幕遲想了想,剛欲張嘴,又抿住唇,怔了片刻,輕輕地點了點頭。二哥說的,不外乎就是陰奉陽違,謀而後動。

周晟衍一副孺子可教的神色,伸手輕輕拍拍他的肩頭,趁著兩人擦身轉過之際,微動嘴唇吐出幾個字語,然後也不等周幕遲多加挽留,直接悠悠往殿門處走去,身形瘦削,雖是一副病氣,可那由內自外的謙謙文質不容忽視。

周幕遲用力地握了握拳,忍了心頭的急切,暗籲一口氣,二哥既然這般說,自然說明還有周旋之地,隻是還需看朝秋如何應對……他一時覺得自己不該高估先前的自己,縱使經曆過種種磨難,可在帝王的眼裏仍隻是小打小鬧罷了。不過想來紀懷安早就安排好了後手,隻是……不想教朝秋心裏有負擔而已。畢竟在大周他不好多生事端,隻有到了海上,那才是翻雲覆水的時候!

無論如何,一定要忍耐住!

他用了婉轉的方法,將火藥一物奉了出去,又有瀛人的蠢蠢欲動的機會,換來十萬大軍得以出海的目的。所有的一切,看似將打壓倭琉島,實際上更是為了能夠助他奪回雲萊洲。

璟華殿外,禁軍林立。

他與周帝打了一個賭,隻是唯有籌碼與輸贏,卻不知其中賭約。

隨著鎬京城的一聲鍾鳴,長安貢院的大門終於沉沉打開,門外階台下站滿了隨從,有抬著轎子雖是準備將自家少爺接走的,有的提著點心伸長了脖子朝裏頭張望。不一會兒,人群便如魚貫般出來,高低胖瘦不一,卻無一不是通過鄉試後趕考的中舉書生、監生。有的臉上帶著笑意似是穩操勝算,有的形銷骨立仿佛經過一場暗無天日的磨難,形形色色的神情,將這科舉的百態演繹而盡。

朝秋早早地讓人在門外占了個好位段,雖然早在大姐夫上京時,就托了仙肴館的二十六掌櫃照看,可現在一看這些書生的情形,朝秋也不免擔心起來。從前她埋頭讀書時,為了高考可算是吃盡了暗無天日的三年苦頭,好不容易考完兩日,整個人都渾渾噩噩的不知自己究竟寫了什麼答案,那時光悶頭大睡一場,哭一場笑一場,發下來的答案也不想再看,不過就是等著放榜查成績罷了。

隻是現在看這三年一度的春闈,朝秋忍心有餘悸,宋家父親居然中過會員公,這可算是當年會試的全國第一啊。朝秋一邊沒頭沒腦地想著,一邊揚著脖子掀開車簾仔細看著。若不是她現在個子高了已是十五歲的少女,隻怕早想著擠到前頭去辨人才是。

不過一會兒,宋世羽背著自己的書簍子悠悠邁出了貢院的門檻。

朝著外頭人群攢動看去,一時從寂靜無聲到這般聲囂馬亂,更甚者還有一出了考場就癱軟在地昏死過去,那些隨從趕忙就抬著人急急走了。

宋世羽在原地呆呆地看了兩眼,恍惚間卻聽到有人在喊他的名字,宋世羽朝著那隱約的發聲處望去,細眼一辨,是那個稱作二十六的掌櫃。

宋世羽心中一定,這一會兒站住身後已經推推攘攘了,忙向二十六掌櫃走去,對著他道了謝:“多虧掌櫃幫襯,這鎬京城這般大,我還真是迷暈了眼,都不知該如何邁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