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還有假,我家彩翠都把自己繡的荷包送給金秀才了,娘你放心,不出兩天啊,金家老母就得上門來。嗬,到時候隻管看著掐日子送嫁咧。”秦氏收回了玉佩,重新藏在枕頭底下壓好,人一坐就擋住了,也不教楚高氏碰,眯著眼睛一臉的得便宜。
楚高氏也不問了,這事情是真的對她來說可是最好不過的。家裏頭靠老大一家刨地,況且秦氏雖說偷奸耍滑的,這十幾年來活沒少幹過,明德又娶了媳婦,她什麼心願都沒,每天吃好喝好,日子過得別提有多舒坦。
等到楚高氏心滿意足地走了,秦氏這才揣著玉佩哼起來。
“死老虔婆,你有個讀書的兒子什麼了不起的,等我女兒嫁過去,一下子把家裏的東西給捏在手裏,就等著做官夫人,隨便給你個屋子住就得了。”秦氏心裏頭呸了兩口,“還是老娘聰明,接連送了好幾甕子肉湯,終於拐回一個玉佩。嗬,就等著你上門來,我這張嘴還不能把死的說成活的!”
日頭到了午時,家家戶戶歸去吃飯,不過半日就把這消息傳了個遍。等到午後一些嬸子婆子聚在一塊兒縫衣繡花,又把新的嚼頭拿出來說,這嘴巴多了,越傳越稀奇,直到最後傳成日子都定下馬上就娶人了,這才心滿意足地歸家去擇菜做飯。
學舍旁的草堂,住得離莊戶們有些遠,但不妨有兩個最近的上去探個話。掐了一把茼蒿,刮一勺酸菜蘿卜,就這麼去了。
金母依然在紡線織布,看天晚了菜都沒來得及做,就放下手裏的活洗淨手,翻了翻送來的米麵醬菜,挑挑揀揀做了兩個菜,一鍋湯,隻有一個菜裏麵有些臘肉絲。等吃飯的時候自己不動那盤臘肉,隻把菜葉子吃完,用湯澆了飯,一頓就湊活過去了。
正是她出了草堂去外頭洗碗,還算相熟的一個嬸子過來,開口就道:“金大姐,你這才吃完晚飯啊,可有些遲咧。”
草堂是新建的,東西不多,可也耐用。一個井是現成的,金母也撈的動木桶,嘴裏淡淡地應了一聲。
平嬸子將手裏的東西放到灶頭裏,又搶著幫忙把洗淨的碗筷給立好,這才擦了手跟金母嘮嗑。
草堂內屋裏油燈還沒點,光有些弱,不過金秀才還是埋頭在窗前看書,時不時抬起書冊對著光。
平嬸子瞧了兩眼看罷,嘖嘖讚道:“金秀才可真用功,一準兒的高中,金大姐你隻等著享福呢。”
但凡有人誇,金母心裏也是高興的。她扯著兒子長大,也吃了不少苦。雖然秉著書香世家的門第,可自知家裏錢財緊湊,也不會端那時候的架子。
“俊生能認認真真讀書,我這個做娘的,吃糠咽菜都願意。”
平嬸子點點頭應了她,眼睛轉過去看了兩眼,這草堂裏頭依然冷冷清清的,也沒像莊子裏說的那樣,馬上就下定迎娶彩翠啊。
這不會有些什麼誤會吧。
那邊秦氏一頭擔子挑熱,這金大姐性子可高呢,哪裏會看的上彩翠那種的,也隻有楚家老二老三的姑娘才配得上。
平嬸子又隨意說了幾件莊子裏的事,無外乎就是楚明泉兄弟倆開了個仙府,整三層的樓船,連杭城最大的酒樓徐家也被壓下去了。
金母手裏頭不停歇,坐著細細地聽。
那楚明泉確實是有能耐的,不過還是操著賤業,銀子再多,也比不上有個官身,這一點,她心裏頭的態度硬的很。那采清絕對不能進自家的門,根本就是耽誤自己兒子的前途,況且她爹還不是楚明泉,那更加不得用了。
平嬸子話都說幹了,金母依然隻是嗯幾聲應和,她也不再打幌子了,這莊子傳遍的消息,想必明天就能傳到金母的耳朵裏,還不如自己先問個清楚,好歹今晚上能睡個囫圇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