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羅斯方塊裏堆積的時光
高考如一次空降,年年都有遇難的人。隻是2009,我們從一個麵無表情地看客,變成了被人看的演者。生命也不過是這樣一個循環與輪回的過程,上一代做過的事情,被時光刻錄下來,然後在下一代的身上重新上演。一遍一遍,不厭其煩,像極了電台播放的垃圾電視。
二月草長。三月鶯飛。四月流芳。五月打點行囊。六月各奔一方。
“2009”,遠遠不及王家衛的2046來得更有意義。不過隻是再普通不過的四個數字,既缺了2006的恐慌又少了2008的激昂。然而對我們這一撥蹩腳的演員來說,注定了是要發生許許多多的事情。
甚至沒有舉行一場像樣的告別晚會,時光便把我們一腳踢出了十八歲的大門。留下了好多的記憶,也帶走了好多記憶。在這個被記憶浸泡到幾近發黴的六月裏,我們看著時光蒼白的骨節,然後躲回各自的角落裏一一細數,那一段段被碾碎的青春印記。
我花掉半天的時間來整理除了記憶之外的另一些東西。搜集到許多以前為了應付考試而寫下的虛假到類似喊口號的文字。一一用鍵盤敲了出來,然後一把火全部燒光。黑色的煙霧嫋嫋升起,好多故事好多人,便如同那些火光後紙葉,慢慢的,變成了灰燼。
開始肆無忌憚地閱讀柯南道爾、博爾赫斯、卡夫卡、西蒙、村上以及米蘭?昆得拉。不用再惡心的與李白的豪放,陶淵明的淡泊,屈子的決絕,蘇武的堅持周旋。撕掉了那副“高考製勝”的狗皮膏藥,卻並未得到原以為的輕鬆明朗。像是被鏈索捆鎖已久的狗,有朝一日給予放逐,但在獲得徹底的自由之前,總免不了有段時間的不習慣。這是本性並不是低賤。
決絕的將書上的一切一切統統清掃出了大腦,不做任何的備份,也斷了所有可能打算的退路。生命是一次旅行,而我是一個如此貧瘠的孩子,沒有多餘的時光作為籌碼,去換回一張返程的旅票。
想了很久,最終浮現得最多的仍舊是自己踽踽獨行的模樣。記憶如此斑斕,卻也隻是像快門一般一閃而過,還未來得及伸出手,就這樣被宣判了落空的結局。惋惜感慨之餘,再想,即使再給一次機會,兩隻手又能抓住些什麼?
我唯一一個會玩的遊戲是俄羅斯方塊,幾近弱智的遊戲,多少年過去,我卻仍舊樂此不疲。一塊一塊地堆積,愈是悉心,消化掉的愈多,呈現在眼前的便也愈少。如果堆積到很高,以為得到了很多,可是我們都知道,這便也是在即將終結的時候。我如此。你如此。時光,亦如此。
倘若到了最後,你仍舊不明白我在說些什麼,那麼請原諒妤潔的笨拙。而親愛的,你也可,一笑而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