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章 如果這都不算愛(終章)(3 / 3)

她心裏很亂。

隻願時間停駐在這一刻,兩人友達以上戀人未滿,可進可退可攻可守……

忽地手上一暖,抬頭迎上顏獨步溫柔幽深的眼眸,他道:“不必思慮過多,眼下不能確定的事不妨交予時間去驗證,你隻需知道,你為我付出了十五年,而我斷然不會如此放任你不管,所以縱然是為了讓我能夠報恩,也不要再躲著我了好不好?”

蘇錚定定地望著他,慢慢地,慢慢地放下滿身戒備不安,彎起一個笑容:“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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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輪白雪飛揚,蘇錚的身體已經被調理得幾近最初健康狀態,隻是那猛然失去的十五年壽命到底不是一朝一夕能彌補回來的,蘇錚如今又在積攢等值兌換係統的能量值,以兌換更多的係統藥物和食物,因為她發現係統出產的東西對她的身體比起外界的更有好處。至於犧牲域如今又關閉了,她發現那是隻有在特殊情況下才能被她主動激發開啟的,並且她一生隻能用三次,日後若非不得已,她想是絕對不會去碰了。

她推開窗,看著外麵滿天飛雪,今日是景朝皇太子登基的日子,老皇帝半年來纏綿病榻時好時壞,終於沒能熬過這年冬天。據說他是被自己的噩夢活活嚇到精神失常,然後赤腳在皇宮裏狂奔引起高燒而駕崩的,背後搞鬼的不是顏獨步,而是陳解。

這個因為八年前的綁架案而被推做代罪羔羊滿門抄斬的男子終於為自己報了仇,除了老皇帝,當年作為幫凶的某些皇子大臣都沒有逃過他的報複,唯有利慧長公主,他看在那是她名義上的母親份上,放了她一馬。

無論如何,顏獨步和他聯手將障礙掃除殆盡,扶植皇太子上位。這位皇太子在雲朝為質二十餘年,其生母當今景朝皇後千盼萬盼將他盼回,可惜皇太子一點也不顧念情分,轉頭隻知奉顏獨步為尊。

他曾如此公然與他的皇後母親辯駁,聲稱若非顏獨步自己有生之年能否回到故土還是兩說,而皇後口口聲聲牽掛與他,多年來卻從未下十分的力氣解救他於水火,甚而連母族謝氏暗中也對其它皇子押寶,如今又有何臉麵來邀功。

雖然如此絕情冷性頗令大臣百姓不恥,卻是實實在在的對顏獨步的投誠,顏獨步在其登基之後,除了兵權在握,隻怕還要添上一個攝政的名頭。再加上不少人知道如今的雲朝太子也是他一力輔佐上位的,在天下人眼中,他已然是真真正正地隻手遮天。那些想看他跌落塵埃的人隻得咬住牙齒夾起尾巴,恨不能將自己埋起來以防被秋後算賬。

最近千方百計想與顏府套近乎的人很多,蘇錚想起近來以各種各樣的借口來“探望”她的人們,還有那千嬌百媚風情各異的女子,嘴角忍不住彎起來。

“想什麼如此高興?”

顏獨步頂著風雪從外頭走進來,脫去外麵的披風,先在炭盆前烤了烤火祛除寒氣,才笑著走近。

他今日穿得正式,仍舊是一襲黑袍,但刺繡和領袖滾邊大氣煌然,一條寬幅金色軟玉腰帶,頭上戴著瑩閃奪目的金冠,發束一絲不苟,五官俊美堅毅,整個人的氣質被襯得恰到好處,尊貴而淩厲。

蘇錚看了看他,倒了爐子上溫著的熱茶遞給他:“怎麼回來這麼早?”

“祭天之後我就回來了,左右無官無職,何必幹站著無聊。”顏獨步愜意地喝了一口,和她一同看天地間洋洋灑灑的飛雪,“荒都太冷了,等到開春,我們再去南邊吧?”

蘇錚拉了拉狐裘,她如今畏冷非常,南邊的氣候確實更能養人,更適合她,不過:“你走了,不怕轉眼新帝就被趕下台?”

“無妨,有梅甲鶴坐鎮,況且新帝也是個聰明人,知道該怎麼做。”

蘇錚便微笑著不說話了,前些****見到了趙琪琪,他們家的勢力居然也跟著顏獨步北上,在這次動蕩中出了不少力。她才知道原來趙家是顏獨步父親早年在民間經營的一股勢力,本來與顏氏斷了聯係的,隻是趙琪琪練縮骨功岔了道,在桃溪鎮的時候給顏獨步看出不妥,此後一來二往互相的身份都浮出水麵,趙家為了給趙琪琪弄到療傷的藥,答應為顏獨步效命五年,而後才有了蘇錚知道的那些事。

蘇錚每每想起當年在船上與趙琪琪趙素華姐妹相識的事,就覺得冥冥中自有定數,人與人之間的交集在你意識到之前,命運就已經安排好了。

趙琪琪來是邀請她去她在江南的老家玩,順便教她廚藝——那丫頭還記得當初要跟蘇錚學做菜的話。

不過,南下的話,離林婉約和林覺姐弟就近了吧?聽說他們過得都不好,林婉約被林家草率嫁出去,以獲取商業利益渡過家族難關,沒有了親姐保護的林覺在林家更為艱難,聽說沒再念書,不久前被送到大戶人家做人家公子的書童。

蘇錚每每想到他們的現狀,就覺得心中堵得難受。

顏獨步問要不要施以援手,她搖頭:“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機緣和命數,我何必強行幹預?若還有緣使以來日相逢,再順勢出手不遲。”

如今生活如何都是他們姐弟自己的選擇,蘇錚還沒有心胸寬廣到以德報怨。

顏獨步便笑。

等雪勢稍弱,他斟酌著開口:“都說瑞雪兆豐年,這個年不知有多少人團圓相聚,又不知多少人失意難言?”他勾起她的手牽住,“蘇錚,能不能去看看我祖父,以往沒見到便罷了,如今他就在我眼下,我適意安樂卻放著他孤苦伶仃,心裏到底難安。”

蘇錚目光略略清冷下來。

半年前顏異發狂重傷顏獨步之後,他就被關在這顏府裏,她恨他傷了顏獨步,顏獨步也因為蘇錚因那事付出了十五年陽壽才救回自己一條命而對顏異不能再心無芥蒂,兩人心照不宣,任顏異被關押了半年多不聞不問,直至今日,終於還是顏獨步念舊情,為祖父說話了。

蘇錚轉頭看著他的眼睛:“顏異為了回到現代但求一死,你真的要讓我殺了他?”

顏獨步苦笑道:“他心意已決,與其說是殺他,不如說是成全他。”

“若他真的死了而不是回到現代呢?我就是真正的殺人凶手。”

“那也是他的命數,沒有人會怪你。”

看著他嚴肅的模樣,蘇錚沉默良久點點頭,隻是兩手交握有些緊張。

她從未真正地殺過人。

這實在是一個挑戰,但顏獨步難得提一個要求,她不會拒絕。

顏獨步的目光越發水波般柔軟,輕拍她的手:“放心,一切有我在。”

蘇錚心下安定不少。

她沒有發現,雖然仍舊遲疑,雖然強作冷淡,但她已經實實在在地將顏獨步當作自己的依靠。依賴他,也為他付出,可以不計較一切,卻又貪婪地想要和他在一起更久。

選擇為他犧牲十五年的壽命而不是四十五年,當初她腦袋裏計算衡量的,何嚐不是兩人更長久更有利的未來。

顏獨步對她的心意一目了然,因而感激憐愛,初初五分的愛意,瞬間漲至八分,剩下隻需天長地久的了解和相處來填補。

他實心實意,她也毫不作假,亙橫在兩人之間的,不過是她日漸鬆動的心障。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