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此時就見她臉頰通紅麵色古怪,眼睛又亮又閃,歪著身子鬼鬼祟祟地將耳朵往院子裏麵湊,怎麼看怎麼猥瑣。
不遠處幾個人就大為古怪地瞧著她:“小儀,做什麼呢?”
小儀差點嚇個趔趄,轉過身來見是宮叔帶著葉八葉十七等人過來,頓時臉上就跟燒著了一樣,尷尬得恨不得縮成一顆石子兒。
宮大管家走進幾步又問:“你在這兒做什麼?方才公子可是來了這裏?”
小儀也是訓練過的,頃刻間麵色如常,溫順乖巧地回道:“是的。”見幾人就要進去,她忙將手臂一攔:“你們不能進去。”
“為何不能?”
小儀咳一聲,嚴肅非常地道:“爺吩咐的。”頓了頓,變得小小聲,“他方才抱了蘇姑娘進屋。”
幾個人的臉都變了,顏色五花八門,形狀精彩萬分。
小儀心內暗爽。
落在人後的梅甲鶴抬頭看看當空直照的一輪灼日,嘴角僵了僵,眼眶裏突然有些餓濕潤:“公子終於開竅了。”
所有人都這麼想。
不過宮大管家還是覺得小儀那偷偷摸摸的作為極不合適,斥了她幾句,一行人把她帶上全都避遠去,並令護衛在五丈開外嚴加把守,絕不容許半個人進去打擾。
至於要與顏獨步商量的事——那算什麼要緊的,延後延後!
屋裏,顏獨步壓著蘇錚,阻止她喊人,微喘著說:“不必叫那些人來,來了也不過是嘮叨幾句,換塊紗布上個藥——老是換藥,很疼呢。”
他說著,支持不住似的,撤了手半支撐著自己,趴在蘇錚頸邊短促地喘息。
蘇錚慌得沒了神,她知道他是舊傷添新傷,上一回他設計要轉移景卓的視線並將其引去雲朝,命人刺殺景卓,然而陳解衝動失手,差點真殺了景卓,顏獨步去擋了一劍,也是擦著心髒過去的,穿了肺葉。快一年了竟還未曾痊愈,這次又……
“不叫人可以嗎?你流了好多血!你先起來我看看。我、我沒想推你這麼重的……不是過了好多天了嗎,怎麼還這樣嚴重?”她扳著他兩肩想推又不敢推,眼見著他手上血跡越來越洶湧,滴滴濺落在自己前襟上,急哭道,“怎麼會這樣?都是我不好,如果我不是那麼自私那麼小氣,你就不會這樣了!”
她沒看見顏獨步眼中精光一閃,猶自竭力安慰:“這關你什麼事?是我自己身體不中用……”
蘇錚拚命搖頭:“是我!我以為止得一時人力藥物就可以慢慢治好你,是我太天真了,我竟然舍不得那幾年命……顏君煥是我不好,我太壞了……”
隨著顏獨步“虛弱不支”的誘哄,蘇錚悔痛自厭之下竟一點一點將事實吐出來。
原來一切的根源都在那個“犧牲域”上。
蘇錚的係統裏的犧牲域並未到可以成熟開啟的時候,她是拚著自己的意誌強行打開的,因為她有一種預感,裏麵有可以救顏獨步的辦法。
結果當真是有。
所謂犧牲域便是通過犧牲自己所有的,得到還不曾擁有的,簡單來說也是一種“兌換”,隻是本錢不僅僅是能量值,還可以是宿主所有的其它物件,並且“犧牲”的程度更深範圍更廣,後果更嚴重罷了。
顏獨步當時奄奄無救,蘇錚又恰好隻剩下萬餘的能量值,根本無濟於事,係統給出了一個方案:犧牲她的壽命和健康,換取他的康複。
不知是否還未成熟,係統給出的三個選項死板而苛刻,第一個是僅僅將致死的因素抹去,保證顏獨步不死,傷勢依舊要依靠大夫治療,第三個是完全治好他,瞬間使他從一個瀕死的重症者變成生龍活虎,第二個選項,則是兩種結果的中和。
但是代價都是非常巨大的。
第一種需要十五年壽命,第二種三十年,第三種四十五年,興奮的蘇錚猶如被兜頭潑下一盆冰水。
她以為自己不在乎的,以為對顏獨步的喜歡已經超越了生死,可令她對自己失望厭棄、如同一道雷將她劈醒的是,那一刹那,她猶豫了。
係統就像一個狡猾的惡作劇者,他設下一個大大的陽謀,挖了三個大坑,笑嘻嘻地等著她跳下去,一麵卻用那洞察秋毫冰冷無情的目光撕碎她那所謂的愛情,嘲笑她自以為是的無畏和奉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