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要這些先生考慮到,在如此情況下與他們有了牽連的女人會對他們產生鄙視的想法時,他們就會覺得惡心。如上所說,她們並不看重那種性上的樂趣,她們不是靠對男人的喜愛生活的,被動的女人想到的絕不是樂趣而是金錢。當他在某種程度上已陶醉在邪惡的狂歡之中時,她的手便伸入了他的衣袋看能夠搜到什麼東西,而他在自己糊鬧的時候對此一無所知,正如他在要這樣做時不能對此加以預料一樣。

我知道有個女人非常巧妙地就把一個家夥騙了,這家夥確實也隻應受到那樣的待遇;趁他在另一方麵與她忙著的時候,她把裝有20幾尼的錢包從他的表袋裏取走——他由於對她不放心事先特意放在那兒的——然後另外放了一隻裝有鍍金假幣的錢包進去。他完事後對她說,“嗨,你沒有從我口袋裏偷東西嗎?”她則和他開玩笑,說她認為他也沒多少錢可丟失的;他把手伸進表袋,摸了摸覺得錢包還在,極其滿意,她就這樣把他的錢偷走了。她經常采取這種手段,在所有類似場合衣袋裏都準備著一塊假金表和一袋假幣,我並不懷疑她能取得成功。

我帶著上一件贓物回到女管家家,當我把經過說出之後她太激動不安了,想到這樣一位紳士每次喝過一杯酒,每天都冒著被毀掉的危險,她情不自禁地流下眼淚。

但對於我弄到的贓物以及我偷他的那種幹淨徹底的過程,她則說自己為此太高興了。“而且,孩子,”她說,“你那樣對待他,對他的改造也許他一生聽到的所有講道都做不到。”如果這個故事的其餘部分不假的話,的確如此。

第二天我發現她對這位紳士的事十分好奇,極力打聽,我對他的描述——他的衣著、身材和麵容——都使她想到一位名聲為她所知的紳士。我繼續講著具體的細節,她深思一會兒,說:“我敢拿100英鎊打賭我認識這個人。”

“如果你認識他我感到遺憾,”我說,“我無論如何都不會讓他在世上暴露。他受到的傷害已經夠多了,我不願再給他雪上加霜。”“不,不,”她說,“我不會給他任何傷害,但你可以滿足我一點好奇,因為假如是他,我向你保證我會查出來的。”我對此有點吃驚,帶著明顯擔憂的表情對她說,他也可以用同樣的辦法把我查出來,那樣我就完蛋了。她熱情地回答:“唉,你認為我會出賣你嗎,孩子?不,不會的,”她說,“不管他在世上如何我都不會出賣你。比這更糟的事情我都替你保了密,在這件事上你肯定也會相信我。”所以我不再說什麼。

她背著我另外采取了一種辦法,決心把此事查出來。她去找到某個與自己猜測的那家人熟悉的朋友,說她與某某紳士有一件很特別的事要辦(順便說一下,這位紳士至少是個準男爵,有一個很不錯的家庭),但沒有人介紹她不知怎樣去找他。朋友很樂意地答應幫她,因此去了那家看看紳士是否在城裏。

次日她來找到女管家,說那位先生在家,但他遇到了一個災禍,病得很重,無法和別人說話。“什麼災禍?”女管家急切地問,顯得吃驚的樣子。“唉,”她朋友說,“他曾去漢普斯特德拜訪一個認識的紳士,返回時被襲擊搶動劫了。他們認為他也喝了一點酒,受到那些惡棍的傷害,病得相當厲害。“偷竊!”女管家說。“他們從他身上搶走什麼了?”“唔,”她朋友說,“他們搶走一塊金表,金製鼻煙盒,漂亮的佩魯基假發,以及他衣袋裏所有的錢——一定相當多,先生出門錢包裏總是有不少幾尼。”

“哼!”我的老女管家嘲笑地說。“我向你保證他喝醉了,和一個娼婦勾搭上,被她扒竊,然後回去對妻子說他遭到搶劫。那是一個古老的謊言,可憐的女人們每天都會遇到上千個這樣的把戲。”

“咄!”她朋友說。“我發現你並不了解那個先生。瞧,他還是一個有修養的紳士,全城沒有誰像他那麼優秀、嚴肅、端莊了。他憎恨那些事情,認識他的人都會這麼認為。”“唔,唔,”女管家說,“那不關我的事,如果是那樣的話,我保證我會從裏麵發現什麼問題。你那些被通常認為是端莊的男人有時並不比其他人好,隻是他們有著更好的名聲,或者對不起,可以說他們是更好的偽君子。”

“不,不,”她朋友說,“我保證那個先生絕不是偽君子。他真是一位正派嚴肅的紳士,肯定遭到偷竊了。”“是的,”女管家說,“也許是那樣,但我得說這與我毫無關係。我隻想和他說一下,我要對他講的是另外一種事。”“可是,”她朋友說,“不管你要講的是哪種事,你都不能夠見他,他還不適合見人,病得很重,也傷得很厲害。”“啊,”女管家說,“瞧,這麼說他肯定是落到壞人手裏了。”接著她又認真地問:“請問他哪兒傷著了?”“噢,心裏,”朋友說,“還有一隻手,以及臉上,他們很野蠻地對待他。”“可憐的先生。”女管家說道。“那我得等他恢複了再說,”並補充道,“我希望不會很久的。”

之後她來把情況告訴了我。“我找到你那位好紳士了,他真是一位不錯的紳士。”她說。“但他真可憐,現在處境很糟糕。我不知道你都對他幹了什麼,唉,你差不多要了他的命。”我大為不安地看著她。“要了他的命!”我說。“你一定弄錯人了,我肯定什麼也沒對他做,我離開時他還好好的,”我說,“隻是喝醉酒後死死地睡著了。”“我對那個啥也不知道,”她說,“但他現在處境很糟糕。”於是她把朋友說的話都告訴了我。“哦,那麼,”我說,“在我離開以後他又落入了壞人手中,因我走時他一點危險也沒有。”

大約10天後女管家又去找到那個朋友讓她把自己介紹給這位紳士,她同時還用了其它辦法打聽,得知他又可以四處活動了;這樣她得到許可同他說話。

她是一個很有口才的女人,用不著任何人去介紹她。她講述自己的情況遠比我替她講得好,因為如上所述她能說會道。她說雖然他們並不認識,但她隻是一心想來對他有所幫助,他會發現她並無其它目的。她說自己來純粹是出於非常友好的動機,並懇求他答應,假如他不能接受她的一番好意也別因此生氣,認為她多管閑事。她還確切地說,由於她要說的話是一個隻屬於他個人的秘密,所以不管他是否接受她提出的事都不應該讓世人知道,除非他自己泄露出去。而他如果拒絕她的幫助,也不會讓她有失禮貌,不會對他造成絲毫傷害,所以他完全可以按照自己覺得恰當的方式去做。

他最初顯得很不好意思,說他根本不知道有什麼與自己相關的事需要極力隱瞞,他從沒有對任何人做出過任何錯事,也不在乎別人會說他什麼;他這個人也不會做出對別人不公正的事來,他也想象不出任何人可以給他任何幫助;不過如果事情像她說的那樣,他是不會對極力要幫助他的人生氣的。所以在某種程度上說,她是否告訴他都隨她的便,隻要她覺得合適。

她發現他完全無所謂的樣子,幾乎不願意和他進入正題,不過在轉彎抹角一陣子後,她說由於一個無法解釋的奇怪的意外,她對他最近遇到的不幸經曆特別了解。而世上隻有她本人和他才知道這種情況——甚至連那個曾與他在一起的人都不知道。

他開始看起來有點憤怒。“什麼經曆?”他問。“哦,先生,”她說,“瞧,就是你從漢普斯特德的騎士橋出來遭到搶劫的事。”她說。“別感到意外,先生,”她說,“因為我竟然能夠說出你那天從史密斯菲爾德的回廊到騎士橋的春園,再到斯特蘭德的某處所走過的每一步,說出你如何後來睡著被留在馬車裏了。我說,別讓這事嚇著你了,先生,我不是來向你索取什麼的,不會向你要任何東西,我也向你保證那個和你一起的女人根本不知道你是誰,以後也絕不會知道。但也許我可以進一步幫助你,因我不隻是來告訴你我得知了這些事情,好象我想得到你的東西以便把它們隱瞞起來。放心吧,先生,”她說,“無論你認為可以做什麼或對我說什麼,都完全是一個秘密,就好象我已經入了墳墓一樣。”

他對她的一番話感到震驚,認真地對她說:“夫人,我對你一點不了解,可真不幸你竟然知道我一生中那個最糟糕的不可告人的行為,和一件我應該覺得可恥的事情——在這件事中,我先前唯一高興的是認為隻有上帝和我的良心才知道。”“先生,”她說,“請別以為此事被泄露給了我會給你帶來任何不幸。我想你當時是在沒有防備的情況下才那樣的,也許那個女人耍了什麼手腕促使你那樣做。可是,”她說,“你總不能為後悔我聽說了此事找到任何正當的理由吧;不管我過去或將來怎樣,你也隻能這樣守口如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