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業的時間離我們越來越近了,夢想似乎也離我們越來越近了。
一切都是那麼的美好,那麼的值得期待。
直到——那個人出現了。
周德東!
我一直以為周德東是這樣的一個人。
——他戴著一付高度數的近視鏡,摘下去,他甚至看不清自己有幾根手指。
——他大腹便便,憨態可掬,像金庸和莫言那樣的作家一樣,臉上總掛著的笑容,讓人聯想到慈祥的老太太。
——他可以完全是禿頂,也可以有很少的幾根頭發,象征著廣博的學識和無盡的智慧。
——他應該會患有心腦血管一類的疾病,但他飲食清淡,會專門研究自己的飲食結構,會保養自己的身體,隻是很少會運動。
——他有令人羨慕的家庭,子孫滿堂,有一個很醜但很愛他的老婆。他可能會有一些女性的朋友,但是決不會有情人。
——他很正統,很保守,準守中國古代流傳下來的美德,即便一個光著身子的美女站在他麵前,他也不會有任何反應。
——他不會熱衷於低級趣味,除了寫作之外的愛好一定不是K歌,保齡球,也不是登山滑雪。而是下棋,養魚,和觀看新聞聯播。
——他德高望重,是多所大學的名譽教授,此外,還熱衷於慈善事業和環境環保,他會把自己的稿費捐給非洲的小朋友買麵包。
——他精通國學,專研曆史。很多大企業的老總和省市級的幹部們都愛找他探討這些東西,他們會認為他是學者,是大師。
......
所以,我一直不反對建明喜歡這樣的人。
總之,他和科比不一樣,和小貝不一樣,和張根碩,韓寒,李宇春,王力宏,阿諾,史泰龍他們都不一樣。
我甚至相信,如果有一天,我見到了他,我亦然會肅然起敬。
直到一個初春的午後,建明把一本書扔在了我的床上。
“看看吧,寫的挺好。”
我斜眼瞅了兩眼,“冥婚......周德東的?”
“嗯。”
我又把書扔給了他,“沒興趣!”
“周衝,我建議你看看,裏麵的男主角是你。”
“別扯淡,怎麼可能。”
“我沒騙你,你看。”他當著我的麵,翻開了書。
書的第一頁是這樣寫著的:
綠綠一個人在家。
這套房子是周衝的,很老的複式樓。周衝是個歌手,他去外地演出了。綠綠沒事做,一個人坐在電腦前玩遊戲。一百多平方米的家,隻有她一個人呼吸,顯得有些曠蕩。
......
“你看我哪裏長得像歌手?”
“嗬嗬,不像。”
“就是個重名而已,有什麼大驚小怪的。”
“不過周衝,”建明的表情突然認真的起來,“說真的,你長得倒是真像一個人。”
“誰?”
建明指著冥婚的作者欄的位置,一字一句的說出了那個名字。
“周——德——東。”
“你是說男主人公用的是我的名字,而和我長得很像的竟是這部書的作者?”我匪夷所思的搖頭,表示不信。
“你不信?”
我搖頭。
建明笑著,他從那本冥婚的夾頁中取出了一張照片,周德東的照片。
我接過這張照片,隻看了一眼,就感覺大腦一陣眩暈,差一點,我就暈了過去。
照片裏的人看起來不高,我也不高,大概一米七多一點。
照片裏的人很瘦,我看起來也不胖。
照片裏的人眉毛很粗,我眉毛粗是出了名的。
照片裏的人眼窩很深,我的眼窩也很深。
照片裏的人的嘴巴和鼻子很普通,偏偏我的嘴巴和鼻子也和他一樣毫無特色。
唯一不同的,是他那隻有不到一厘米的頭發,而我則留著比較流行了男版韓式燙頭。
他怎麼會是這樣一個形象?我真的有些不解了。
“他今年多大?”我問建明。
“四十多歲了,老男人了。”
“看起來他比實際的年齡要年輕一些哈。”我沒好氣的說。
“你看起來也比實際的年齡要成熟一些啊。”建明開玩笑似的說。
“你想說什麼?”
“你應該查一下族譜,看看你們是不是有血緣關係,沒準他是你的遠方叔叔伯伯什麼的,弄不好他是你還未相認的......”建明壞笑。
“去你媽的!”我知道他要說什麼了,抓起那本冥婚照著他的臉甩了過去,建明很輕巧的接住了,哈哈大笑起來。
我也幹笑了兩聲,接著就笑不出來了,我知道,我已經深深的陷入新的一輪苦惱之中。
這次的苦惱,比之之前所遇到的一切更可怕,它使我想到了很多的問題。
我長得很像我爸,這是事實,我長得很像周德東,這是事實,我爸長得卻不太像周德東,這也是事實。
聽起來似乎有點奇怪。
就好比,張藝謀長得很像某個人,陳寶國長得也很像這個人,甚至來自大洋彼岸的某位總統也很像這個人,可是張藝謀、陳寶國還有那位總統,他們之間卻一點也不像。
其實道理是一樣的。
我是我爸的兒子,我一點也不懷疑,我遺傳了他太多的東西。
我和這個叫做周德東的陌生人毫無關係,我也不懷疑。
我和周德東的確長得很像,但是仔細看,臉上的某些地方還是有比較大的差別的,比如:他的鼻梁比我高一點,嘴唇略微比我厚一些,眼睛比我大一些,皮膚比我黑一些。
如果是熟悉我的人,還是一眼就能分辨出來的。
但是不太熟的人,可能就要誤會了。
就像那些飾演偉人的特型演員們,他們豈非和偉人們毫無關係?但不可否認,他們的確很像。
相信任何一個人,在幾百萬個陌生之中,一定能找出一個或者幾個和他十分相似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