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用的晚餐第6章(1 / 3)

待用的晚餐第6章

在上述事情發生後大約過了15年,一位在各個遙遠國家生活並見過許多城市的男人,來到了羅伊鎮,那是舊時西方的收稅路旁的一個村子,這兒離弗羅姆-埃弗拉德莊園不足5英裏。他在“公鹿頭”投宿,此為這兒一家孤零零的客棧。他不過中年而已,但卻可見頭發已開始發白,麵容也已失去色彩和線條,仿佛他長期日曬雨淋,身處異常環境,或疾病纏身。他似乎對周圍的情況視而不見,因為麵對此情此景他陷入了沉思。的確,這位尼古拉斯·朗此時一到達這裏後就產生了往日的希望和擔憂——這個男人曾毫不在乎自己的名字是否被從那個地方取消。夜晚的光輝顯示出令他渴望的景象,雖然他已學會像俗人們那樣假裝顯得漠不在乎的樣子,可是他並不能抹去自己心中的渴望。

像他這樣的人選擇到“公鹿頭”而非前麵4英裏遠的卡斯特橋客棧逗留,是有些異常的。在他離開前它還是一家生氣勃勃的老客棧,那些富有抱負的人、傳令官和馬車夫在來往於國內的途中,曾在這兒更換馬匹;不過現在這房子千瘡百孔,寒颼颼的,馬廄的頂部脊柱前凸,老板患了哮喘,生意也沒有了。

他是下午到達的,讓馬車回去後他正吃著便飯,這時帶著滿不在乎的神態向女招待提出一個問題。

“弗羅姆-埃弗拉德莊園的埃弗拉德老爺已去世一些年了吧,我想?”

她回答說是。

“他們家裏還有人在那兒嗎?”

“啊,沒有,願上帝保佑你,先生!他們幾年前把那裏賣了——是埃弗拉德老爺的兒子幹的——然後就走啦。我從沒聽說他們去了哪裏。他們已徹底消失了。”

“也從沒聽說過那個小姐——老爺的女兒?”

“沒有。你知道那都是我來這兒以前的事情。”

女招待離開屋子後,尼古拉斯把盤子推到一邊,凝視著窗外。他來到弗羅姆山穀雖並非完全為了克裏斯廷,不過她卻是他去那兒的主要動機。既然他已離得如此近了,無論如何也要繼續趕到那裏,隻是別向人打聽一些他有可能被錯誤告知的問題。那個根本的問題他沒冒然提出來——埃弗拉德一家離開前她是否已結婚。他克製著沒問,因為可笑地擔心著他那充滿希望的猜測無法成為現實。埃弗拉德一家已離開了他們的老家,這個不幸的消息已夠他這一天受的了。

他從桌旁站起身,戴上帽子走出去,爬向那個將這片地方和他出生的山穀分開的高地。他第一眼見到的熟悉的特征便是遠處天邊的一個小地點——一叢位於山岡上的樹林,它超越了一處更遠的高地——小時候他曾認為人們可以站在那兒看見美國。他又來到這片高地更遠的邊緣。啊,瞧那山穀——呈現出一片綠灰色——仍然顯得那麼平靜安寧,好象它沒怎麼和他分開過似的。假如克裏斯廷已不在那兒,他幹嘛今晚還要停留在此注視著它呢?他的叔叔和姑媽已離世,明天他足以去見見幾個遠親。於是他不想再往前走了,回到客棧。

返回的路上他注意到一個女人的身影,她在他身後較遠處走著;當她走得更近一些時他不禁吃了一驚。的確,盡管經過這麼多年那副身軀已發生了變化,但那些基本的輪廓難道不是克裏斯廷的嗎?

就在一兩天前,多愁善感的尼古拉斯一到達南安普敦就給克裏斯廷寫了封信,是試著寄到她老家的,隻告訴她他打算這天下午到羅伊鎮。可關於埃弗拉德一家已離開的消息使他不再指望聽到有關她的情況了;而她卻出現在這兒。

因此他們見麵了——單獨在一個池塘邊開闊的高地上,就像這次見麵是仔細安排好似的。

她一下抬起麵紗。她仍然那麼美麗,雖然歲月已使她不如當年;她更有點像個主婦——比過去質樸多了。或者隻是因為他現在遠沒有過去質樸了——他成了一個飽經世故的男人——而質樸的感覺是相對而言的?她的麵容有了很明顯的變化,可以說引人注目吧?她的服飾端莊樸素,盡管以前是非常鮮豔明快的。歲月在這方麵也投下了一絲陰影。

“我收到你的信了。”他們最初走近一時出現困窘之後,她說。“我想今天天氣不錯,我可以翻過這些小山走來。我剛去了客棧,他們說你出來了。我現在要回家去。”

他幾乎沒有聽見她的話,雖然目不轉睛地看著她。“克裏斯廷,”他說,“一句話——你還是單身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