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無病出了一口長氣,那駝子感概道:“無病,大哥這一生之中在那桃源呼風喚雨,何嚐見過別人的半點臉色。自從離了桃源,方知人世的艱難。”
駝子沉吟了一下又對辛無病道:“四弟,為兄看那鬆陽道長如此傲慢,真本事如何倒也難說,要是他是一個浪得虛名治病,豈不是誤了安小姐的病情,還有那廝假如十天半月不歸,難道我們就在這裏耽擱十天半月?倒不如多方想法別在一棵樹上吊死。你看如何?”
辛無病搖頭道:“大哥,不可!我們已經找過那麼多郎中了,都說馨兒的病無法醫治,現如今也就隻有看這鬆陽道長了。”
說到這裏辛無病的聲音又有些哽咽了,他含著淚道:“小弟心裏隻怕馨兒永遠就這樣了,一直都清醒不了,當初安夫人把馨兒托付於小弟時,要小弟好好照顧馨兒,小弟辜負了安夫人和花姑姑重托,心裏好生慚愧。”
駝子動容道:“四弟,你也不必自責,你已經盡力了,有些事乃命中注定,人力豈可強求,我想即使安夫人和花女俠在此,也不會責怪你的。”
兩人正說著,就見一人背著一個小小的采藥的背篼,乘著夕陽的餘暉從山上走了下來。此人身材不高,卻體型龐大,如此一個臃腫笨拙的人,想不到腳程卻快捷無比,剛才明明還在那山崗之上,轉瞬之間就來到了跟前。
那人來到麵前,辛無病和駝子才看清此人的麵貌,兩人均暗自嚇了一跳,就見此人有五六十歲,頭上戴了一頂藍色的道帽,生得極矮極胖,卻長著一個圓乎乎的大腦袋,活像一個肉球安在兩肩之上,實有說不出的滑稽。
那道士兩隻眼睛小的隻有一條逢,可是眼光在辛、劉兩兄弟臉上一掃,那縫隙之間卻精光直冒,凜凜之威。此人四肢短小,卻挺著好大一個肚子,就像孕婦一般,這人如此長得如此猥褻,這神醫二字也不知從何說起!
駝子見那人形狀,已隱隱猜出此人是誰,趕忙上前抱拳道:“在下鬥膽請問閣下,來者是否就是鬆陽道長?”
道士厭惡地看了駝子一眼,突然尖聲叫道:“你這廝賊目鼠眼,兩眼凶光直冒,一看就不是一個好人,快滾!快滾!不要汙了我道觀聖地!”這道士又矮又胖,聲音卻似一個高亢的女人,又尖又厲,聽在人耳中是極不舒服,讓人欲嘔。
駝子想不到自己好言動問,道士卻出口傷人。心中頓時大怒。心道這牛鼻子甚是可惡,自己本身就長得像一個鬼似地,卻嫌別人醜陋,真是豈有此理!
駝子便想發作,可一想到此行的目的,隻得壓住心中的不快,還是滿臉堆笑正想好言相求,誰知那道士右臂一抬,駝子隻覺得一股大力湧來,身體就不由自主地飄了出去。
這一飄就是老遠,駝子在空中連翻了幾個筋鬥,這才穩住了身形,不至於出醜。駝子想不到這道士說打就打,事先既無半分征兆,不由惱羞成怒,眼睛一瞪就要和道士拚命。
那道士瞪著一雙怪眼隻是看著駝子冷笑,似乎要激他出手,駝子心裏頓時清明,暗自思量這道士內力之強,恐怕這世上找不出幾個人來。他一揮之下自己半分也掙紮不得,自己不可能是這道士對手,先自氣餒了,這道士似乎又無傷人之意,是要自己知難而退。
駝子此時方才明白,這道士是一個隱士,武功高得實在不可想象,一張臉頓時就白了。
就在這時,童子大概聽到了那道士的尖叫聲,打開了道觀之門。道士一隱而入,閉門之前還橫眉豎目連喝了幾聲:“快走,快走!”砰地一聲閉了道觀之門,不再打開。
駝子想不到這牛鼻子性格怪異到如此地步,根本就不給人解釋說話的機會,就這樣斷然拒絕了醫治安芷馨,兩人麵麵相覷,半晌都說不出話來。
駝子見那道士進了道觀,回過頭來神色慘然地對辛無病搖頭道:“四弟,看來這牛鼻子老道必不肯醫治馨兒,此人武功高強,大哥不是他對手,實在不能用強。不如我們還是回去吧,我就不信,偌大的茅山就找不到一個好郎中!”
駝子邊說邊輕輕地歎了一口氣,這事他也感到萬分無奈,心情自然是萬分沮喪,辛無病知他說的是氣話,可這老道如此決斷,實在是無法可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