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傾國的財富,伴隨著那卷羊皮畫軸的焚毀一齊消失於世,站在那跳躍的火光中,我笑的邪氣。
你難道不知道麼,我要的,根本不是這天下,這財富,我隻要你。真的。在你三年前救我的時候,我就已經是屬於你的了,這身子,這心,一齊,都是你的。
黑暗,天地從此都暗了下來,我茫然無措的在各國之間遊蕩,帶著那具殘破的皮囊苦苦的追尋死亡的腳步,後來的後來,在我以為我死了的時候,一個青樓的婦人救起了我。
她年輕時曾經是名動天下的絕世美姬,卻在時光的磨合下,折損了所有的美貌。如今,她隻是一個卑賤到人人可欺的老婦,她救下我後,為了給我買藥療傷,已經花光了她僅剩的微薄儲蓄。
我醒後,忘記了一切,當然,也許這隻是我逃避的做法。骨子裏,卻還是深深的刻著她的氣息。
老婦落魄到沿街乞討,我一直跟隨在她的身後,歪著頭,看著她拾著街頭散落不要的爛菜葉。
再也沒有人敢欺負她,因為所有人都知道這個髒汙的老婦有一個瘋兒子,打起人來完全不要命。是的,有人欺負她,我便會在第一時間內衝出來,將她護在身後,和那些膽敢欺負她的人扭打到一起,沒有任何招式,沒有任何內力,隻是單純的毆打發泄,饒是如此,整個街上的人也都怕我三分。
我不知道我為什麼會衝出去,為什麼會打架,我隻隱隱約約記得,曾今有一個人,我想保護她,卻從來沒有做過,看著她受傷,然後……死。
我才不要,不要!沒有人能欺負她,我會保護她,用自己的命去保護她!
我單純的以為,沒有人能傷害我想保護的人,卻在某一天的清晨時,看著老婦僵硬的身體,我才恍然,除了實力,疾病、饑餓、時間也一樣能帶走一個人。
我又開始渾渾噩噩的,帶著老婦,我跪在街頭,等一個人,等一個施舍的人,能讓我將這個女人下葬,我想讓她在地下,安穩的生活一世。
日日夜夜,夜夜日日,我不知道等了多久,心已經冷入髓,卻無力去抗拒。
我要死了吧,我這樣想。可是,為什麼會感到不甘呢?還有什麼東西,我想留下,卻沒有抓住呢?
“沉睡的哀瞳,你為什麼在哭?告訴我,你想要的是什麼。”恍惚間,一雙手捧起了我的麵,我看見了那個人,像仙子一樣降世,那樣哀憐的眼神,似乎透過了我的靈魂。刺痛,從心底最柔軟的一角蔓延開來。
她的身後,一個白衣的少年冷漠的看著我,那樣美麗的麵龐,那樣出塵的氣質。他們應該是情人吧,這樣美好的人,理應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心,狠狠地抽痛一下。
那個好看的不像凡人的少年,用淩厲的眼神淩遲著我的神經,那雙應該淡泊如仙的眼睛中,滿是怒火和……扭曲的憤恨。
葬下了老婦後,我緊緊的跟隨在那個女人的身後,哪怕那個好看的少年時如何冷嘲熱諷、刁鑽陷害,我也從不曾退卻一步。
這一世,請讓我守護你。哪怕你不需要。
我終於如願的跟隨在她的身邊,代價是一個似乎也見不到光的身份。我不在乎,真的,哪怕就是要我去地獄,隻要能在你的身邊,我也甘之如飲。
從那時開始,我拋棄了所有的過往,跟隨在她的身後,在她問我想要什麼名字的時候,我毫不猶豫的丟棄原來的姓氏,更名哀瞳。
隻因為,她是這麼叫我的。隻要她能讓我跟在她的身邊,就算做一個替代品又有什麼不行的呢。
她很好。會教我彈琴,那樣飄渺空靈的《廣陵散》在她如玉的指尖下詮釋的完美無瑕,然後手把手的教我識別宮、商、角、徽、羽。我很笨,什麼都學不會,她教了那麼久,那麼仔細,我卻是難得奏出一個讓她滿意的音節。
再往後一些,她教我習武,她的身子很弱,每一招淩厲萬分的招式在她的演練下都變得如同舞蹈一般,而在每次後,她就會不斷地哭,很傷心很傷心的哭。再往後一些,我就開始自己習武,她從來不會在我習武的時候出現,我知道,她有很難過的往事。
我從不曾追問,從不曾要求,我隻是默默的學,默默的將自己鍛煉成一個強者。
在那期間,原本敵視我的人越來越多,從出塵的不似凡人的神仙到滿頭銀發的妖孽,再到強勢卻計謀萬千的俊俏公子……
他們似乎都很恨我,會故意用任何方式將她帶離我的身邊,會對我下毒,會以切磋為名將我打斷我的肋骨。
我咬牙忍著,不反抗,在他們看不見的角落,一點點變強。奇異的,我學什麼都出奇的快,出奇的讓人驚歎,似乎我原本就會似地。
那一天晚上,一個邪氣的男子來找我,他很俊美,偏陰柔,卻和白發妖孽的氣質完全不同,他比他更會忍,也更殘酷。他拿記憶為代價,喂我吃下了最容易讓人癡顛的毒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