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若隻如初見 哀瞳篇(上)(3 / 3)

那一天,他發瘋似地離開黑暗來到一片刺目的光明中,撿起地上的一根冷白色錦絲,不顧一切的將它狠狠的勒入脖頸。我知道,真的知道,縱使他不說,我也知道,那根絲線,本來就是屬於他的那個位置。

“無劫……等我。”

刹那間,飛灰漫天。

那個偶人,除了在我的身上留下了那些近乎不可思議的能力,什麼都沒有留下。

我知道,他不想死,可是現在他,根本就沒有能力去保護那個他愛的人,所以,那就讓一切再重來吧。如果不能與那個人並肩站在陽光下,那黑暗中漫長空虛的生命不要也罷。

我成了強者。它創造的強者。

我成了它的替代品,無論我在何時,都能從黑暗的一角看到‘他’的影子。似乎,一身紅色錦袍的男子從不曾離去,一直都是在我的身後,步步相隨。

我愈來愈焦躁,就像一隻困獸,成日裏發瘋一般的壓抑低吟,因為我的強大,那些成日裏不曾看到的陰暗在一瞬間在我的眼前展露無疑。

所有人都在騙我,都在唬我,他們一邊用虛偽的嘴臉奉承我,一麵又畏縮的算計我。是啊,一個孩子怎麼能強大到那種非人的地步,不允許!所有的人都不允許。

這樣強大的力量,應該歸我擁有才對,出現在這個小鬼身上,簡直是浪費!所有人的心底都這麼想。

包括我的父親。

在這樣一個家族中,所有的人都在算計該怎麼將我分食,血,肉,骨,都是好東西,怎麼能浪費。

吃了我就能平白獲得至高的內力,何樂而不為呢。

後來,再沒有人一麵怨恨我一麵巴結我,在沒有人會裝模作樣的在我可以看見的地方為我說話,我每次聽到的,隻是惡毒的咒罵和尖銳的指責。

“這個蠢貨,真是爛泥巴扶不上牆!”

“這個小畜生,怎麼這麼不識抬舉!”

“和他娘一樣,骨子裏都是一股賤氣!”

“滾開,我們不和你這個醜東西玩!”

……

直到滅門那日,我才知道這個世界,是以強者為尊。

我要變強!

那樣的一個信念,居然支撐起我那搖搖欲墜的半年時光。

我偷偷的開始給自己解毒,反正全身都是毒,再加幾味也無所謂。

我胡亂的吃了很多東西,有毒的,沒毒的,反正隻要是能吃的我都試過。

很快,我病的奄奄一息,和我一起出逃的姐姐把我丟下,獨自一人逃了。我知道,我是個大麻煩,帶著我,她活著的幾率就會少下很多。所以,她選擇活著。而我,就被她以堂而皇之的借口丟下。那天,我呆在屋子裏,等著那個承諾照顧我一生一世的姐姐,直到漫天的毒霧把我驚醒。我才知道,姐姐丟了,把我丟了。

看著無數黑衣的死士,我坦然。

很久很久以前,我就知道會有被背叛的一天,隻是沒想到,會來的這麼快,這麼急,這麼的讓人,疼。

恍然。周圍都是茫茫的霧氣。

再度驚醒時,我隻看見一地冰涼了軀體的死士,一抹紫色擋在我的身前,以一種最殘酷的姿態,倨傲的揚著下顎。

“真是無趣。”

她說。然後轉身離去,連看都沒有看我一眼。

我沒有道謝,隻是踉蹌的,趕在她之前離開了這個滿是血腥的屋子。她怔了一會兒,抬腳離開。

半個月後,我站在高高的奴隸台上,一身髒汙。

我被賣了。買我的是一個帶著銀色麵具的少年。他年紀很輕,幾乎比我還小一些的樣子。

他看我的時候,皺了皺好看的眉毛,然後揚手,將我掀進了冰涼的河水中。初春,河水還很涼,我沒有掙紮,隻是看著站在橋上的少年,冷冷的笑。

那個白衣的少年看了我一眼,腳尖一點,翩然驚鴻般的從寒冷的湖水中將我掠了上來。縱使他的動作很輕,我還是看出了他眼中的那抹厭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