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感覺塔爾寺
一麵黃河一麵崖,你搭個天橋嘛過來。
我把你稀罕你把我愛,咱兩個心疼著耍來。
(青海花兒)
上房我睞一瞟,嘹見個王愛召;
小妹妹捎話來,要和喇嘛哥哥交。
(內蒙伊克召盟小調)
2000年5月30日下午5:50分,乘火車離開地處黃河支流汾河中遊的太原。南下列車沿汾河穀地行進,汾河多年無水。河道汙染嚴重,到處垃圾傾瀉,工業汙水橫流。
將近午夜,列車越過山西河津禹門黃河大橋,跨入陝西韓城地麵。5月31日上午10時許,到達黃河第一大支流渭河中遊的寶雞。渭河基本無水,河道肮髒不堪。
6月1日淩晨3:00乘火車離開寶雞赴西寧。鐵路線沿渭河上溯西進,過甘肅天水、隴西,正午時分將近渭源時,鐵路折而插向黃河主幹,下午兩點時分到達蘭州。
約下午3時左右,列車過河口南黃河大橋。黃河自南由青藏高原而來,奔西寧的鐵路則沿著黃河支流湟水河穀一路西進。所謂”河口”,是流經青海的大通河與湟水彙合後在蘭州附近入黃河之處。
湟水看去相當清澈,河穀裏田野蔥綠、樹木繁茂。湟水兩廂山嶺夾峙,山體赭紅,幾乎沒有任何植物生長。
下午7:O0,到達西寧。西寧城海拔二千二百六十米。
6月2日,乘汽車離西寧,沿湟水西行上溯,抵達湟水中遊的塔爾寺。
領受了中國青年出版社安排的”走馬黃河”考察寫作任務,在北京舉行出發儀式時,我向社裏表示:估計做些個人方麵的家事安頓和出發籌備之後,5月底前可以離開太原,開始我的具體考察行程。至於考察路線,決定先奔黃河上遊,然後順流而下。
“走馬黃河”,按照預想目標進行考察,具體考察路線,其實可以有多種選擇。或者先奔上遊順流而下,或者先到入海口溯流而上,或者是從中遊分頭出發分段考察,乃至集中考察某一特定河段典型地域,都無不可。我所以決定從上遊開始順流而下進行我的專項考察,是基於這樣一點考慮:黃河如同許多著名的大河,許多支流百川彙聚而成其大;作為華夏文明母體之一的黃河文明,同樣是多民族多地域子文明的交融彙聚而最終成其恢弘博大。當然,一種博大文明的演進形成,不若河流的彙聚是一種”水往低處流”的自然規律作用,而是多種文明的碰撞對話鬥爭磨合的結果,而且文明的演進還往往有著向高處升華的曆史趨勢。
既已決定先奔黃河上遊,於是,我的行程第一站,無疑是先到青海。早在1969年,我當兵時,曾經到過中國西部。當時,中蘇關係緊張,東北邊境爆發了”珍寶島事件”,接著,新疆方麵又有”鐵列克提事件”。我作為著名的”萬歲軍”38軍某師偵察連優秀戰士,被上級選派奔赴新疆前線。那次萬裏西行,乘坐運兵悶罐車,從狹窄的車窗門隙,曾經沿途觀賞過祖國西部的壯麗景色。連綿的雪山、浩瀚的戈壁、點點綠洲、座座村落,留下深刻的印象。每當提起”西北”,那些景色會浮於腦海;不期然間,會在夢中曆曆再現。
可惜,後來我再也沒有機會重遊西部。青海,竟是從也不曾來過。”走馬黃河”首赴青海,我乘坐的還是火車。
過了西安,列車一路西進。鐵路線先是沿著渭河上溯,兩岸的塬地呈台階形逐級上升。塬地的寬度,數十公裏到百多公裏不等。將要離開陝西,列車穿越了黃土高原,進入山區。兩岸依然是荒山禿嶺,而渭河的河床裏基本沒有水。沿途河道隻見垃圾散落,一派肮髒。唉,山也還是那座山嘛,河已經不是那條河。
將近渭源,鐵路離開河穀,過隴西、定西,而到蘭州。蘭州在黃河邊上,車離蘭州,一路又是沿了黃河的一段河穀西進。到河口站,鐵路分岔,一路斜向西北,奔河西走廊;一路直奔正西,將抵達西寧。
所謂河口,是黃河的一條支流湟水彙入黃河之處。鐵路沿了湟水一路西進,不久進入青海地區。兩岸盡管觸目皆是荒山,而湟水滔滔,令人意外驚喜。幾百公裏湟水流域,雖然河穀始終不夠寬闊,穀地裏卻一派青蔥。各種樹木枝葉繁茂,水地裏莊稼與蔬菜茁壯成長。
在大西北,在印象裏蠻荒的青海,能夠看到這樣賞心悅目的大好景色,使用驚喜二字不算過分。但願開發大西北,能使荒山變綠而清澈的湟水依然清澈;
但願我隱隱的擔心,隻是一種杞人憂天。
湟水中段,兩山夾峙裏,西寧城峨然在望。湟水清澈,穀地豐饒,西寧城又哪裏是我們心目中的邊城。或者說,西北乎,東北平,隻是就中原而言的方位性習慣說法。就西寧人的感覺,就我雙腳踩在海拔2260米之地的感覺,這兒天藍水碧,果然是一處好所在。
戰勝時間,何妨說此刻正是永遠;超越空間,不免認為腳下便是天堂。到達西寧,按照預先電話約定,《青海日報》的朋友幫助安排了賓館,當晚設宴招待,不在話下。
第二天,朋友為我安排了車輛及陪同人員,請我去遊覽著名的塔爾寺。20世紀80年代,我在北京讀中央文講所的時候,青海的同學就說過:到青海如果不去塔爾寺,等於沒有去過青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