遭遇格瓦拉(1 / 1)

遭遇格瓦拉

大青山石頭烏拉山水,

十三省地方我挑下你。

(內蒙爬山調)

入裏頭挑人數哥哥好,

石頭上開花生綻了!

(山西保德民歌)

中青社策劃部主要負責者黃賓堂與龍冬兩位先生,在召集走馬黃河的作家們來京聚首之前,搞了一個預謀:他們卡著日程訂購到手一場話劇的票子,幾乎是逼迫甚至要綁架所有與會者去觀看那場話劇。

話劇叫《切·格瓦拉》。

《切·格瓦拉》在北京人藝小劇場演出。據說已經連續演出了三十多場,而我們所看的是最後一場。

中國傳統戲劇與近代由西方舶來的歌劇、舞劇以及話劇,受到威力強大的電視傳媒的擠壓,而生存困難,早已是不爭的事實。與傳統戲劇如京劇的處境相比,話劇或曰現代戲劇的境況猶為尷尬。

包括《切·格瓦拉》在內,一些小型劇目在小型劇場的演出,成為話劇頑強生存的一種主要樣式。這一出現代戲劇能夠連演三十多場,畢竟是一個證明:一些觀眾還是希望欣賞到這種身臨其境的直接觀看的戲劇,話劇人的孜孜以求到底得到了某種程度的社會呼應。

聽說黃賓堂與龍冬觀看本劇已非一次。聽說李敬澤先生對本劇的評價亦頗不惡。京東賓館會議開初兩天,”格瓦拉”這一詞語在上述三位的話語中有意無意出現的頻率,相當高、足夠高。聽他們講到格瓦拉的語氣,我們這些沒有觀看格瓦拉的人,幾乎就是沒有吃過肉。不僅如此,為了進一步渲染氣氛,黃賓堂與龍冬還特別在大家來京報到的當日當夜,邀請我們去泡酒吧——特地選擇了體育場門的”哈瓦拿”。原計劃到酒吧要實行AA製來著,結果是邀請不起口者單方付費。

不惜血本,氣氛造得足足。5月16日晚,絕大部分與會者終於被黃賓堂與龍冬搞到了人藝小劇場。會務組成員王禹親自開車,車子門窗緊閉,車速甚高,大家好像”人質”一般,無可逃遁。

相對於傳統戲劇,我本來不怎麼喜歡話劇;相對於首都北京,俺們太原近些年根本就沒有什麼話劇。據說看話劇是一種高雅趣味,我不妨也高雅一回;看話劇即便等於受刑,盛情難卻之下這刑罰我也認了。

觀眾入場,劇場外竟然有人等候退票。我等一行手頭恰有兩張富餘票子,立時被哄搶了去。話劇準時開演,場內一時肅靜。

嚴格說,《切·格瓦拉》是一部史詩劇,融吟唱、詩歌、朗誦、對話、投影、形體造型等舞台語言於一體,形式還算新穎,主題則格外鮮明。作為現代拉丁美洲著名革命家、反抗美帝國主義為代表的舊世界的傳奇英雄,格瓦拉成為本劇的靈魂,成為本劇思想交鋒的焦點,成為不出場的一號英雄人物。本劇的音樂相當不壞。器樂演奏者出現在舞台的一側,同時擔當插曲演唱者,直接麵對觀眾。幾首歌子都相當感人。

龍冬一再聲明,他看上了一位小提琴姑娘,而且提前報告說那姑娘唱得絕了蓋了。大家一聽,果然。我有禮貌地為那女孩子更為龍冬拍了巴掌,我甚至不失時機地喊了一個”碰頭好”。並且誇讚龍冬的女孩子:夥計,你那姑娘拉的”小提琴”真夠大的!

當晚的演出很成功。場內掌聲不絕。許多觀眾齊聲和唱主題曲。

《切.格瓦拉》從整體布局到主題烘托,從形式選取到台詞撰寫,從演員演技到念白朗誦,可圈可點之處不少,可以推敲批評之處也不少。

編劇費盡心思,在”革命”的名義下,強烈抨擊了困擾著中國的腐敗,無情諷刺了世俗人生的墮落。但是,鼓吹暴力革命奪取政權的格瓦拉模式,在剛剛從”文革”暴力中複活的中國聽來,畢竟令人心有餘悸;過分強調革命化的人生典範,對於有權享受天經地義世俗幸福的芸芸眾生來說,也缺少寬容的胸懷。然而我們,被黃賓堂和龍冬挾持到小劇場的我們,先生與後生們,大姐和小姐們,還是被不同程度地感動了。

格瓦拉的人格力量和本劇演出過程中形成的現場氛圍,不同程度地震撼了大家。

預謀得逞的黃賓堂與龍冬興奮地斷定:將來作家們撰寫行走黃河的作品時,會有至少三五位要提到格瓦拉。

這種斷定,也許太過主觀。

但是,最低可以斷定:格瓦拉精神在某種程度上在事實上將參與走馬黃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