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一次見麵是在楚雄州第二屆馬櫻花文藝創作獎頒獎大會的現場。我因一篇文學評論獲獎,便有些誠惶誠恐地前往會場,早早地進去找個偏僻的位置坐下。沒多久,我看到芮老師被一群作家簇擁著從門口進來(他的《書的故事》在此次評獎中榮獲文學類一等獎,且排名首位),我連忙站起身遠遠地凝視著他,等他身邊的人逐漸散去才走上前向他問候。他伸出枯瘦的手與我相握,我感覺一股溫暖的氣流源源不斷地傳過來,幸福感頓時充溢全身。他先是談了我那篇獲獎文章的特色,鼓勵我繼續努力,然後關切地問我工作調動的進展怎麼樣了。我有些詫異,因為當時我正籌劃調離原來工作的中學,可這件事在我的同事朋友圈中也是少有人知,為何一向深居簡出的他卻知道呢。由於當時進展受挫,前途依然迷茫,我訥訥地回答了他。他安慰我說,在哪兒工作都同樣可以幹出一番事業,隻要認定目標,就沒有過不去的坎。我眼睛濕潤了,他讓我又一次受到了直觀深刻的人生教育。
後來又在相關會議上見到了他。一次是2008年3月的“楚雄州新聞工作者協會、彝人古鎮文學院迎州慶座談會”,一次是同年4月的“《彝人古鎮文學》、《人文石羊》叢書學術研討會”,兩次會議組織的地點都在彝人古鎮土司府。後來的一次是在2008年6月召開的楚雄州作家協會第六次代表大會上。芮老師在會上均作了發言,表達了對楚雄文學複興與奮進的殷切期盼,既有學理的論述,又有事實的評說,有的放矢,針對性強,引得與會者頻頻點頭讚許。我注意到一個細節,在類似的文學活動中,某位作家發言,會場裏總會或多或少有他人閑談的雜音存在,隻有芮老師的發言不同。當主持人說到下麵請芮老師發言時,會場的雜音便戛然而止,一片肅靜,所有人都在凝神靜氣地等待那個溫和而熟悉的聲音。等他發言完,照例響起一片真誠的掌聲,然後大家又紛紛延續剛才興奮的話題。
四
芮增瑞先生擔任楚雄州文聯主席的那些年,文聯定立了一個很好的傳統,即每年根據情況,舉辦不同類型的文學講習班或小說改稿班,針對某個專題,既邀請省內外的著名作家、編輯前來講學,更多時候是文聯的同誌親自為州內文學作者授課。這樣的方式一直延續至今,對普及文學知識,培養更大層麵的作者群起到了積極的促進作用。同時,編輯部對來稿中顯露出的作者創作潛力予以及時的發掘,特別對一些暫時還默默無聞,但很有發展前景的作者,編輯主動約其前來詳談,認真指點,讓作者倍感振奮。早些年對“雙柏作家群”的宣傳扶持便是一個成功的例子。這個群體中的大多數都是知識文化不高的農民或其他從業者,但是酷愛文學,自己掏錢油印文學刊物,聲勢浩大。芮老師並編輯部同仁深為他們的精神所感動,不但多次前往哀牢山腹地與作者見麵,還針對雙柏作者舉辦了多場文學培訓班,使這個在大山皺褶深處的作者群體通過文學建立了與外界的聯係,多人相繼加入了州、省級作家協會,有的竟因此而改變了命運。
中國有句古話:仁者壽,德者壽。道德崇高之人必有天佑。芮增瑞先生道德文章為當世之楷模,相信“愛人者,人恒愛之,敬人者,人恒敬之”,衷心祝願他健康,長壽!
補記:2010年7月,彝州文苑的天空,黑暗吞噬了一切,芮老,留下他一生眷戀的文藝事業,悄然駕鶴西去,頓時金沙嗚咽,三迤同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