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子敬不禁有些惱怒。

手下這些人確實有些欺人太甚。

南燭是在原地哭嗎?還是倔強地在搬東西?

秦子敬腦中思緒百轉:等等,我這是怎麼了?爹爹說了,我不該為了一個平民女子操心。她不是爹爹想要的兒媳,也不是我的將來。就算是歉疚,我也已經賠過禮了。

但是放心不下就是放心不下。

秦子敬猛地想起年少的時候,有一回南燭不知為何被鎖在了書樓裏。南大公子跟自己到處找她。看見自己出現時,滿臉是淚的小家夥毫不猶豫地撲進了自己懷裏。

若是現在自己回頭去找她,她是又叫一聲“大人”呢?還是會像小時那樣?

秦子敬壓抑住自己騎馬回身的衝動。

“有人見過南岩風魯冰花嗎?”秦子敬問。

士兵們左看右看。

“出發前看見過。娘娘腔的那個光著身子站在木盆裏跳舞!”

幾個大將聞言,嘴角抽搐了一下,心想娘娘腔有病麼?大半夜在冷風中跳舞?

“回小公爺,我們小隊有遇上,他們在死命往一輛爛獨輪車上裝貨。我們二次巡場時他們已經不見了。”

有人回答說:“回秦小公爺,小的看見過他倆。他們好像往密林方向去了。我當時還說他們走錯了的。結果,長得好的那個笑嘻嘻地說什麼‘好鋼用在好刀上,好兵用在好路上。’”

眾人聞言心中均想:這不是映射沐王不識“好兵”嗎?莫不是那少年心高氣傲受了挫就想當逃兵?在沐王的手下當逃兵,膽子真肥。不知道沐王最喜歡拿不守紀的人祭旗了嗎?

沐王的臉色沒有變化,看不出是喜是怒。

秦子敬看看天色,忍不住想:“她,真是逃了?嗬,也不過如此嘛。”

白及早已等不及,等知情人嘰裏呱啦彙報完,就一個翻身上了自己的戰馬。“幹嘛去?”沐王問。

“不行,我得去找找他!”白及道,“萬一他跑了,我還比個屁啊!”

眾人汗顏。

“胡鬧!下來。”沐王冷冷道。

白及聞言就隻好從馬背上滾下來。

“報!洪河水裏發現奇怪的東西。”一個巡查兵突然來報。

“什麼東西?”白及追問。

“天太黑,看不分明,像是兩具浮屍,卻支楞起一根棍子,掛著掛著秦參軍……秦參軍隊伍裏的衣裳。”打探的回報說。

秦子敬的臉立刻白了。他的人基本已經到齊,沒到的隻有她跟魯冰花。

“莫不是成國奸細所為?殺了人還掛上旗,這也欺人太甚。”一幕僚道。

“豈有此理!”沐王道,一甩衣袖,大步流星地往河邊走。眾人連忙跟上。白及向來是前鋒,毫不客氣地衝在了前麵。秦子敬也在他一側。

打賭的眾人自然也紛紛跟上自家主子。免不了竊竊私語:“不會是娘娘腔跟小白臉出事了吧?”,“不會那麼巧吧?”,“老天見的,我們隻是想給他們點顏色看看,可不想害了他們的命啊!”“阿彌陀佛阿彌陀佛。”

“看!近了!”有人說。

隻見河水之上,果然浮著兩具圓柱形物品。圓柱形物品被繩子捆住,物品之上豎著一根燒火棍,燒火棍上架著秦家軍的衣裳。

“來人,拉上來!”沐王下令。

白及立刻道:“有會水的沒?出來兩個!”

“有!”

“有!”

“有,有有!”

人群中走出四條彪形漢子。白及道:“好,你們四個好樣的,命你四人速速將那物什撈上岸。可能做到!”

“喏!”四個人異口同聲地答。聲音亮如洪鍾,顯然是內氣充沛的練家子。

不少人都用眼在看這四條漢子,會水真好啊,一下就在沐王麵前露臉了。

四人像是四條大魚,嘩嘩嘩嘩地跳進了冰冷的河水裏。不一會,怪東西就被拖上了岸。“咦?這是個啥?”白及用腳踹了踹被拖上岸的物品。

“像是廚房用的水油皮囊。”有營建兵回答。也不怪白及不認得,他出身又高,素日裏又沒進過廚帳。

“裏麵好像有東西。”白及道。

“打開。”沐王冷冰冰地道。

秦子敬閉了眼。他有點害怕這裏麵裝的是她的屍體。就這麼沒了嗎?

好吧,如果真沒了,也許也是件好事。

至少他的一顆心不用因為她的出現而滿是歉疚,不會因為她一聲“大人”跌到穀底,他可以繼續做爹爹的好兒子,然後去過自己的生活。

“咦?這是什麼!”白及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