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主意。”南燭壞笑。

眼前是一堆鍋碗瓢盆,一堆米袋麵袋油囊水囊,一塊從獨輪車上卸下來的大板,看上去就很讓人頭疼。可南燭竟然說她有辦法。

“信我嗎?”南燭問魯冰花。南燭壞笑的時候很好看。

“信。”魯冰花攤手。

“那把你身上的這套軍裝再脫下來。”南燭道。

“啥!”魯冰花眼睛瞪得能有雞蛋大。

南燭朝他點頭,南燭眼睛裏的自信讓魯冰花的小心肝情不自禁地蕩了一下。這種樣子的南燭帥氣得讓魯冰花索性不再去思考衣服與長途跋涉間的聯係。利落地貓一旁脫衣服去。

可南燭究竟要怎麼做呢?

洪河水又名沉舟河,水流洶湧,暗流澎湃。於普通人,這條河無疑豺狼虎豹,於兵家,這就是一道天然防守。

在戍北的將士眼中,這條河在長途征戰的過程中幾乎不離不棄,早已超越了一條河的意義。據說戰打得很凶的時候,許多將士的屍骨都是拋進了洪河裏,將士們相信,魂魄會依循著河水再次回到故裏。

正是寅時,腳程迅捷的沐王親兵以及騎兵團早已到達洪河老虎豁。腳力快的一些步兵營也已經達到。對於有誌之人而言,這也是一個在沐王麵前露臉的機會。

“沐王果然名不虛傳。別的將軍不吃吃喝喝十天半個月怎麼肯走。”一人說。

“接兵當晚就練兵,普天之下怕隻有他一個,怪不得他那隻隊伍神勇得戲裏唱得一樣。就是忒辛苦了點。是吧軍醫?”有人感慨。

杜若淺淺一笑,放下箱子,道:“多練一天兵,少死一點人。吃苦總比沒命好。沐王可謂用心良苦。”

此時此刻,洪河水邊某個地方正燃著一堆篝火,“用心良苦”的沐王正帶著一眾軍中頭腦坐在篝火邊。篝火上架著幾隻就地抓獲的野鳥野兔。遠處有一輛青皮大香車,那是監軍寶來公公的“閨閣”,此時天寒風大,寶來公公自是不會跑火邊來受苦的。

“糧草已漸漸發至到節東,這速度還是慢了些。若是有迅捷些的糧路就好了。邊關局勢風雲變幻,成國太子虎視眈眈。諜報上看,怕是不到兩個月,必有舉動。朝中……也不清淨啊。”一位幕僚對沐王說。

眾人不語。都用眼睛看著沐王,以及坐在沐王一側的秦子敬。

“白及呢?”沐王發現白及又不見了。

“跑河邊看熱鬧去了。”一個老將答。

“熱鬧?貓又丟了不成?”沐王波瀾不驚地說。昨天那隻貓可折騰得夠熱鬧,但誰都知道沐王不喜歡軍中這樣的“熱鬧”。

“不是,好像還是跟南岩風有關。”老將如實說。

秦子敬聞言抬頭。火光映照下,他一張臉陰晴不定。

“哈,莫非白及跟他打起來了?這麼快就到,那小子速度不慢啊!”一豹頭環眼胖將軍好奇地問。顯然也是員好鬥的猛將。

沐王看看四周,暮色深深。於是道:“天色尚早,閑坐生困,不如也去看看吧。”

洪河邊已經聚了一堆大兵小兵。有營建的,有天字營的,密密麻麻地擠在河邊,嗡嗡嗡地吵個不停。間或有人說:“買定離手。”

仔細一看,白及帶著兩個穿外黑內紅大氅的沐王兵在那跟一群人吵架。秦子敬定神一看,咦,那吵架的一群兵幾乎都是自己家的人啊!

沐王疑惑地看了秦子敬一眼。秦子敬會意,咳了兩聲“咳咳,怎麼回事?”

大兵小將們齊刷刷看過來,發現來的黑壓壓一群人是沐王及軍中眾大將,都唬了一跳,乖乖,這陣勢太大了。頓時不約而同地閉了嘴。一時間連水聲都聽得分明。

白及是沐王身邊野慣了的,眾人被嚇住他可不會。他一回過神就就立刻開始告狀了。“秦參軍,你手下這群人好沒意思,欺負新人!”白及舉著個本兒說。

“好好說話,別亂給人控帽子。”沐王道。

白及翻著本子道:“喏!將軍,參軍,各位叔伯,您們看!他們在拿人打賭呢。瞧這上邊寫的,有賭南岩風魯冰花幾時到達的,有賭他們挨多少軍棍的,還有賭魯冰花掉不掉眼淚的!自己賭不算,還拉動先到的一起賭!呼啦啦圍了一堆人下注,要不是我英明神武明察秋毫,還指不定會賭什麼。太過分了!”

軍中欺負新人常見,小賭亦常見。隻是以人下賭,確實不多。怪就怪南燭魯冰花確實是這批兵中最“引人注目”的兩個,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下注打賭的好材料。

“這夥人壓根就沒有同袍之情,以老欺少,以多欺少——將軍,他們要魯冰花南岩風兩個拉整整一廚房的東西急行軍啊!會出人命的!”白及道。

眾人嘩然。

秦子敬一驚。整一廚房的東西!光鍋碗瓢盆就是幾十個吧。還不算那些米袋糧油醬醋。兩個人如何急行軍?南燭是會點借力打力的功夫,可並不是天生神力啊!何況她生得單薄還有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