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們!拆!”營建兵的十人長突然發出一聲暴吼。

四五個大男人一湧而進,有的拔木樁子,有的卸帳篷,有的推糧草,有的搬簍子。

不多時,一片地上就隻剩下空落落的一個土砌灶台,一堆鍋碗瓢盆瑣碎物品,以及踩在木盆子裏的一條精光的人——連布簾子都帶走了。

來來往往的人都忍不住往這個角落瞄,魯冰花都快哭出來了。“小南南,幫我擋擋啊!救命啊!”魯冰花求救。

南燭無可奈何地去擋他,隻敢一步一步往後退,腦袋卻不敢往後看。魯冰花哪注意到這些,他隻管玩命地穿衣服。可是南燭身形小,魯冰花動作又大,他倆這樣反而更加引人注目。最要命的是穿衣服這事是急不得的,越急越容易出錯,何況是穿剛到手不久的軍裝。魯冰花穿啊穿,穿到後麵急得都嚎出來了。

“哎喲我的親娘,這都什麼破玩意啊!”魯冰花怒。

南燭卻聽見不遠處的“同仁”白了他們倆一眼,道:“白癡。”

“這種廢物,被沐王砍了才好。也不想想自己配不配得上咱秦小公爺。”

“兩個窩囊廢,給咱小公爺倒夜香還差不多。記不記得咱小公爺退了一門婚?那是因為咱小公爺是要當皇親國戚的人!人中龍鳳!倒夜香都算是抬舉他倆了!”

“我賭200文,這兩笨蛋必定挨罰!”

“他倆能跟得上才是怪事。”

“300文。賭好戲喲。”

南燭握了拳,原來,這就是退婚的原因。怎麼,自己就隻配給如此威風的“皇親國戚”當笑話麼?

皇親國戚。

肩頭被人拍了一下。一道歪歪扭扭地身影突然從南燭身後往那堆人裏一擠。“三兩銀子——賭你們這群王八蛋野牛犢子全都給我吃癟!”一個聲音說。正是怒發衝冠的魯冰花。

“怎麼,不敢了?”魯冰花眉頭一揚。

“賭!”大漢們壓根沒把魯冰花放在眼裏。

“押上!趕緊,要走人了!”眾人紛紛說。

魯冰花回來時還氣呼呼地“上上下下都壞得很,根本沒把我們放在眼裏!”

“臉是自己掙的,沒人願意無緣無故地抬舉你。”南燭道。偷偷地擦了擦眼角,有些東西,真不能想得太過美好,否則一旦碎了便連粉末都撿不起來。這淚不是哭,她是笑的,笑自己癡心妄想竟然想打“皇親國戚”的主意,笑自己自不量力一夢十幾年。

“那咱得爭臉!咱一定得跟上!不就是個急行軍嗎?咱沒馬咱有腿,別把我們火頭軍當秀才!來咧,咱們也走起!”魯冰花仍氣著。可一定神就發現眼前小山般的鍋碗瓢盆。

“這,怎麼,這麼多……”魯冰花傻了眼。鍋碗瓢盆砧板刀,皮囊板子一堆包,如果他們有四五個人或許勉強能跟上隊伍,可是他們隻有兩個人。而且,是瘦弱的兩個人。

“不行。我得為咱們爭口氣。”魯冰花道。

南燭心道:沒錯,我得自己爭氣。

“有了,我有辦法!”魯冰花突然翻出自己的包,往路口一站,吆喝道:“幫個忙喲客官,幫忙搬東西送銀子!隻要你付出一點點力氣,你就可以得到比軍餉更多的回報!時不可失機不再來!走過路過不要錯過!”

南燭汗如雨下,這魯冰花確實是個做生意的天才,古往今來,恐怕沒人敢在軍隊裏買勞動力吧!魯冰花這家夥究竟是為什麼來當兵的?

魯冰花的條件很誘人,可是沒人敢搭理魯冰花,因為沐王。沐王的嚴格舉世聞名,沒人敢做離譜的事。

“怎麼會這樣。”魯冰花失落而歸。

爭臉這麼難嗎?

“我有主意。”南燭壞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