賊本無道六(2 / 3)

“殘疾人怎麼啦?殘疾就有理啦——”麻臉說話正要轟他走,忽見提兜裏露出個小金佛,賊心一動,馬上改了話口。“算啦,誰讓我的心太軟呢,你就坐吧,高興躺下睡會兒也行。”

剛才麻臉萬般警惕防住了兩個賊漢,暗想北賊也不過如此,心裏也就鬆了下來。趕巧粵女沒囑咐有拐賊,麻臉就沒戒備眼前這個拐子。更主要的是,當賊的見不得稀罕物,見了就賊心難耐,不偷手癢癢,何況見到拐子兜裏的小金佛,簡直就象勾住他的賊魂,滿腦子琢磨著如何將金佛偷到手,早忘了粵女囑咐的話。麻臉要偷小金佛,狗臉換成貓麵孔,殷勤地東拉西扯套近乎。他想,一個拄雙拐的瘸子,別說偷,就是搶了他,追都追不上。但他那裏知道,瘸子竟是個高職賊頭,道行比他高八倍。

其實,方明軒一見指定目標——麻臉旅客,馬上斷定這是個賊渣,心想粵女夠毒的,居然弄個同夥玩陰招,怪不得手下難以得手。賊偷賊,難上難,方明軒斷然放棄了主動偷表的下策,而是變主動為被動,引誘麻臉出手,借機得到表。為此,方明軒利用賊貪的特點,一坐下就翻提兜,故意露出小金佛,目的就是引麻臉上鉤。欲擒故縱,先讓一招再得手,這便是方明軒高人之處。

麻臉哪曉得方明軒的厲害,當他瞧個機會伸手進兜,剛摸到那個小金佛時,一隻鐵鉗般的硬爪,就緊緊叼住了他的手腕。一般做賊的骨頭硬,那是被打出來的,可骨頭茬子再硬,也經不住方明軒的一把掐。你想,能單臂倒立屋頂的手勁該有多大的力氣!方明軒暗調丹田之氣,牙根一咬,那手就變成老虎鉗子。麻臉偷手被捉,心虛,怕驚動旅客,不敢吭聲,疼得他腿軟心顫直嘬涼氣,滿臉的麻坑都成了癟高粱米,慈喜淚都溢出了眼角,哀憐的眼神,恨不得喊爹叫爺。

方明軒毫不手軟,硬硬地直掐了他兩三分鍾,才作罷休。提溜出那手摔給麻臉。麻臉苦笑一下。方明軒回笑一下,拄拐起身便走了。麻臉見瘸子沒有聲張,倒湧出幾分感激。這時,惹事的右手依然麻痛鑽心,麻臉忙攬在懷裏好一番揉搓。撫弄了好大一陣,才突然發覺,腕上的“勞力士”不見了。

麻臉恍然大悟,自己上了賊當了。這瘸子定是北方賊夥的,為盜走“勞力士”,特用金佛引我去偷,手伸被捉,又掐又捏,趁機擄去手表。好刁鑽的招數——賊偷賊,硬搶!

此時,瘸子已沒了蹤影。麻臉暗想,表丟了,再見粵女也沒好果子吃,三十六計走為上。正好車到嶽陽站,麻臉隱身形偷偷溜下車,自此脫離了賊夥跑起單幫。

方明軒巧計盜得“勞力士”,心滿意得地回到軟臥廂,裏麵卻沒人。他納悶,粵女出馬也許還沒得手,可二狗子呢?說好叫他在這裏坐鎮,能跑到哪裏去了呢?或許手癢癢了也去做點活。

這次過江登車,方明軒下了解禁令,可以適當鬆鬆手腳,一來解解手癢揩點南方佬的油水;二來也叫女賊們見見爺們的手段。隨行的“五鼠”聞令,自然興奮異常,在女賊麵前顯身手,全都拿出看家的能耐,撒著歡地奔向各個車廂。

方明軒這般猜想,也就沒大在意,把拐一靠躺鋪上休息。列車到站停了兩分鍾,隨著開車鈴響又啟動了。這幾天在江北,精神緊張,旅途勞累,身心倦懶,方明軒躺著躺著就睡著了。

手機響,方明軒驚醒,看下顯示屏,是二狗子打來的,便按鍵接聽。

“大哥你在哪兒?”二狗子的聲調不大對勁。

“你說我能在哪兒。”方明軒對二狗子擅自離崗有些生氣。

“你還在車上?”

“廢話,我不在車上還在哪兒。”

“壞嘍——”二狗子驚叫了起來。“大哥,你在車上還沒事吧?”

方明軒一驚,急促問:“他媽的你快說,到底咋啦?”

二狗子氣急敗壞地說:“大哥你還不知道,壞大事了,老蔥他們和粵女的人,全他媽被抓啦!”

“什麼?你胡說什麼?”方明軒驚愣了。

二狗子說:“咱們兩家的人,做活時,一個個都被他媽的警察抓住了。”

方明軒無論如何不敢相信這是真的,一時驚得說不出話來。

“大哥,你怎麼啦?你怎麼不說話啦?”二狗子慌忙問。

方明軒緩過神來,無力地說:“你說什麼?都抓了?粵女呢?”

“粵女偷了那胖子的錢,剛走到車廂口就被按住了。”

“你怎麼知道的?”

“我親眼看到的。不信你到餐車看看去,全銬在桌腿上呢。”

方明軒突然厲聲罵道:“媽的,你怎麼沒被抓?”

“不光我,還有幹巴。”二狗子驚慌中略帶幾分得意地說。“幸虧幹巴提了點醒,我倆才躲過這一劫。”

“到底怎麼回事?”

“是這樣的。”二狗子咽了口唾沫說道。“還記得咱們在江城酒店跳舞時,突然闖進來訓人的那大個服務員嗎?”

“他怎麼啦?”

“當時幹巴就小聲跟我說看著眼熟,我也沒當回事。趕到今天咱們上了車後,幹巴又見著了這個人,卻是列車員打扮,推著輛食品車來回買貨。幹巴心疑,就來找咱們。趕巧你和粵女都出去了,我就問幹巴看準了沒有。幹巴說,不信你去看看。我覺得此事非同小可,必須弄清了向你彙報,於是就趕著和幹巴串車廂去尋那人。人還沒尋到,就見咱們的人和粵女的人,偷一個抓一個,敢情車裏跟上來這麼多便衣警察!看來人家早盯住了,咱們還傻逼鬧騰著比賊藝呢。我想趕緊找你去,暗回身,發現後邊有雷子瞄上我和幹巴啦。沒辦法再找你了,剛好趕上到站停車,我倆就三繞兩鑽下車溜出了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