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玉秋忙問:“玉良那樣做了嗎?”
劉明說:“沒有。我跟玉良說,甭給他們添彩。看他們能牛X多一會兒,到時候,乖乖地請咱們卸車。還甭說,咱們那幫小青年真不賴,幫腔答話地挺趕勁。”
電話響了。耿玉秋去接。趙玉良打來的,說陳浩生非要來找沈一達或是公司領導。耿玉秋說,叫他來,我見見,看有多蠻。並說,陳浩生一離開,你們就把車卸了,告訴司機放水別凍了車。
放下電話,耿玉秋叫沈一達、劉明回避一下。
過了一陣,亂哄哄的吵嚷聲由遠而近來到樓上。
張建國在前,陳浩生在後。這會兒的陳浩生,與安達時換了個人,再也沒那幾分瀟灑、神氣的派頭。頭發蓬亂,一臉的氣急敗壞,幾顆青春痘,像嵌上去的紅高粱粒,嗓子劈了,嘴角殘留著白唾沫。
張建國嗓子也有些啞:“這是我們公司的耿經理。這是安達押貨來的陳科長。其他同誌都出去。”
陳浩生急紅了眼,嗓子眼像撒了把沙子,上下看了看耿玉秋,劈頭就喊:“耿經理,你們憑什麼扣我們華強公司的貨?”
耿玉秋沒有馬上答話,而是盯住陳浩生足足半分鍾後才說:“首先聲明一點,這貨是安達新興公司的,該公司欠我們20萬元貨款。這是談話的前提。”
陳浩生說:“你憑什麼說是新興公司的貨?”
耿玉秋說:“新興公司經理史傑,自始至終就講明貨是新興的,我們有電話錄音為證。再有,提貨時,史傑打了收到預付貨款2萬元的收條。”
陳浩生嘴角露出一絲笑:“那收條是我代表華強公司打的吧?”
耿玉秋“啪”地把收條複印件拍在桌上:“你仔細看看是誰的條!”
陳浩生傻了眼:“這……這是複印件,原件呢?”
耿玉秋說:“從法律角度講,複印件與原件一樣可以作為書證。”
陳浩生說:“我打的收條呢?”
耿玉秋說:“那是史傑同你演戲的道具,與我們無關。”
陳浩生啞了口,想了想又說:“這貨原是新興的,不錯,後來賣給我們,就是我們的了。我們有貨物銷售發票為證。”
耿玉秋說:“不要再狡辯了。如果新興真的賣給了華強,為什麼史傑四處尋買主,還給打收款條?再說了,這批貨直接從新興公司倉庫裏提出來的,怎麼硬說是華強的貨?”
這個判斷,是根據史傑不讓劉明去提貨裝車的情況,大膽推測的。見陳浩生沒反駁,耿玉秋心裏有了底。
陳浩生換了角度以守為攻:“既然你們認定是新興的貨,為什麼找我華強公司的人談話。”
耿玉秋笑了笑:“你以為你是誰呀?我們隻是把你作為史傑的代理人或送貨人對待罷了,不僅扣貨找你談,而且抵賬餘下的貨款,我們還委托你帶回新興公司呢。”
陳浩生突然跳起來:“不行,我一定要見沈一達,叫他說說清楚。你們這是早有預謀。”
耿玉秋“啪”地拍了桌子:“陳浩生,你應當懂得.什麼叫隔離審查!”
陳浩生像鬥敗的公雞,頭垂在胸前,兩手使勁地掐著腦門。張建國想借機勸告幾句,陳新打個手勢製止住了,辦公室裏的空氣僵住一樣,隻有石英鍾的“哢哢”聲,伴隨著這無聲的較量。
這種對峙的氣氛中,誰先開口,誰就被動。
僵持了好大一陣,陳浩生終於承受不住了,緩緩地抬起頭:“不管怎麼說,貨要被你們扣了,我無法向公司交代。”
耿玉秋和緩了口氣:“你很好交代,隻要你把這兒的情況如實彙報。”
桌上的電話響了。是趙玉良打來的。話筒裏聲音挺大也挺興奮:“卸了,貨卸了,一共400袋,整整10噸,全都入庫垛好了。”耿玉秋答道:“讓司機放了水,然後帶他們去吃飯。”
陳浩生直著兩眼聽完電話,無可奈何地說道:“有電話嗎?我給家裏說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