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警李衛兵(2 / 3)

衛兵爹是個明白人,照著她的屁股就是一腳,女人倒地時正被在院子裏注目朝天的劉大炮看到,“老哥,這是咋了?”衛兵爹嘿嘿嘿地張大嘴笑,“我也自小愛武術,這不,見到你高人癮就上來了,練練腿。”劉大炮笑笑了,“好的拳師是找徒弟的,你一家子都喜愛,你這孩子我就收下了!”

衛兵的爹一聽這話,想踢個抬腿讓劉大泡高興。可一抬腿,竟摔了個四腳仰天。第三天,李衛兵就隨劉大炮,浪跡天涯,習練拳術去了。衛兵他爹可是高興壞了,這下好了,這下好了,一天家裏又少吃九個饃,少喝三碗湯,過幾年之後興許還能自己領回來了個俊媳婦呢。對於衛兵他爹來說,這確實是一個最劃算的買賣了。

果真是這個樣子。衛兵十五歲那年,在城父鎮結識了一個也喜歡武術的小女孩——芝。芝天天跟著衛兵看他演練,一連半個月。這時,衛兵的父親突然去世,他被叫回了龍灣。一個月後,他的母親也離世了。十五歲的衛兵麵對如此變故,像被抽去了脊梁骨一樣,蔫在家裏半年有餘,一動都不想動。

臨近春節了,衛兵突然想起了芝的那對水汪眼,而且再也不能不去想她。天不亮,他就朝芝的家鄉——城父鎮,奔去。芝也是不停地想著衛兵,想得心一紮一紮的疼。見衛兵來找自己,立即跟衛兵走了,他們回到龍灣住在家裏一間偏房裏,這一年他們倆都剛過十六歲。一年後生個兒子叫拳拳。兩個大孩子加一個小孩組成的家,其困難是可想而知的,打打吵吵的事時時發生。拳拳半歲時,一個常來村裏修收音機的人勾上了芝。窮人家的女人好上鉤,拳拳過完一歲生日的第二天,芝突然不見了。衛兵抱著拳拳,找啊找,一找就是兩年。芝就像大海裏的一朵浪花,一會兒在衛兵眼前浮現,一會兒又溶入大海,衛兵看所有的女人都是芝,可最終連芝的一點消息也沒聽說過,更沒有找到她。

十八歲的衛兵帶著兩歲的兒子,一大一小兩個人,其淒苦是可以想見的。再深的親情,也容易被這樣的日子磨鈍。後來,衛兵聽臨村人的話,把兒子送給了一個做藥材生意的人家。說是送,其實是收了人家八百元錢的,衛兵覺得兒子是被自己賣了。他把得到的八百元錢放在黑提包裏,按了又按,拉上拉鎖,掛在借來的自行車把上。他心裏很難受,突然想到要抽支煙,在這之前他是沒有抽過煙的,他認定抽支煙自己心裏肯定要好些。於是,他立即拉開黑提包的拉鎖,抽出一張票子,就去路邊的商店買煙。當他買煙轉身回來的時候,車子被人推走了。轉眼間,沒了孩子也沒了錢。

衛兵回到龍灣,氣惱得要死。人一氣惱,總是要找一個發泄的地方。衛兵想不出如何把心裏的氣發泄出來,就把頭向往的那間房的土牆上撞。一次一次一天一天,撞,不停地撞撞,的時間長了,頭上竟有功夫了。有一次,他喝酒後不想活了,拿酒瓶向頭上砸,酒瓶竟一下子粉碎了,但他的頭卻絲毫未傷。衛兵愣了半年,突然大笑起來,自己想撞頭死都找不到硬東西了,因為他有了鐵頭功。

衛兵現在覺得唯一能讓自己生存下來的辦法,就是走街串村的賣藝了。於是,他來到了緊鄰的故原縣。一年後,當他來到劉老家這個村子賣藝時,他被一個丈夫中電而死的寡婦看中。寡婦要看中的男人,可是跑都男難跑掉,何況衛兵也是一個孤人呢,倆人說結婚就合床了。又一年,他們生了個兒子,加上前夫留下的女兒,衛兵覺得很滿足,也很幸福,突然間竟兒女雙全了,這是他做夢都沒有想到的好事兒。衛兵這個媳婦的二哥是派出所所長,見衛兵有一身武功,覺得與坷垃為伍是有些白瞎他了,就讓他到派出所當臨時民警。從此,衛兵很有戲劇性的轉正、提升,一直到今天的副大隊,成為“獨腳虎”專案組長。

專案組成立了三個月,依然沒有什麼進展。李衛兵有些急了,白天就拿著畫像一遍一遍地瞅,一次一次地聽專案走訪記錄。自然,去玉泉春泡澡的次數也少了,一個周也才去一次。

這天,李衛兵實在受不了了,感覺得自己身上都結殼了,再不去泡澡就要被包裹死,悶得很,也壓抑得很,喘不過氣來。他扶了扶腰間的五四式槍把子,感覺人也硬朗了一些,就來到了玉泉春。泡過之後,張一手開始了他的功課。當張一手的毛巾走到李衛兵的襠部時,嘿地笑了。

“老張,你笑啥?”李衛兵說。

“能笑啥,我看你案子難破了,身上這杆槍都沒筋骨了!”張一手笑著說。張一手一生見過多少男人的這物,他總是認為這東西就是男人的血氣,搭眼一看躺著男人的這物,就把這人看得八九不離十。

李衛兵有些不高興,他幾乎從沒有對張一手不高興過,可這一次他不高興了,他認為張一手有些小看自己。“看你說的,老槍才軟裏帶鋼,血氣足著呢。”李衛兵話一落,張一手就伏下了頭,對著他的耳朵說,“這澡堂子你可要多來,我聽說那獨腳虎是從外地來的飛賊。還有人說是你的兒子呢!”

“真的?”李衛兵猛地坐了起來,屁股一緊吸住了澡床,不然,非從澡床上滑下來不行。他直著眼盯著張一手,“你說什麼?你說什麼?”

“我什麼都沒有說,這澡堂子裏可是藏龍臥虎的地兒啊,有些話還是要信的。”張一手拍了拍李衛兵寬寬的肩膀子。然後,接著說,“我回想,我應該給這個獨腳虎也搓過的,這人的家夥真的不小,身子骨還真有點像你呢!”

李衛兵在澡堂子待不住了,他眼前又是那幅畫像。這是一個二十多歲的年輕男子,濃眉大眼,下巴上有個很大的黑痣,留著分頭,個子絕不低於七尺。他作案時套著黑色的套頭,眼睛處是挖開兩個黑洞的,很瘮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