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裏,看萬管家臉上還帶著幾分警示,便語有深意的說道:“事在人為,並無絕對,隻要你願意,既然有路可進,就有路可退。”
萬管家將自己搭在他身上,應道:“高興的時候,我們不說這個,總之,你說的話,我記在心裏,我會的。”
楊應寧看看他,長歎一聲道:“今天看到你也正好,我正打算有事與你商議。”
萬管家反問他:“可是要辭行?”
楊應寧淺笑,道:“讓你費心了,這些日子,隻是我此次出來是采辦些藥物,現下所備不足,隻怕要向南行,再做打算。”
萬管家聽到他打算南行,似是鬆了一口氣,這才應道:“原來如此。”想到楊應寧遠行,心中甚是欣慰,便又道:“我不懂做生意,也不知道如何掙錢,不如鄭公子會計劃,不過小人便在這裏祝願公子一路順風。公子漏夜而行,想來是要為明天的出行做準備,我看公子便不要著忙了,明天一早,我著人送上別苑去,便算是感激公子今天的援助之德。”
楊應寧臉上微微一路出遲疑,萬管家便著急的說道:“公子,可是不相信萬某人,還是瞧不上萬某人?”
怕對方起疑,反而誤了大事,楊應寧趕緊應承了下來,萬管家又非要送他回別苑,一來二往的,便到了別苑門口,還要握著楊應寧絮叨了半晌,這才依依不舍的話別。
此時明月正準備就寢,結果聽到蘇迎雪在門外敲門,說要前來告別,明月之前不曾聽楊應寧提到蘇迎雪與萬管家的交易,所以對她還真心沒有什麼特別反感,於是聽見她來了,連忙穿上外套出來迎客。
看著明月忙著倒茶,蘇迎雪輕聲將來意說明,看到蘇迎雪滿懷心事,一臉切切的告別,似有萬種因由,說實話,他們這些南教坊司裏長出來的姑娘,喜怒不行於色,是最起碼的,如此露顏,便知道她等自己開口,所以隻得關切地問道:“迎雪,有什麼煩心事嗎?為何如此悶悶不樂?”
蘇迎雪此刻也正是需要一個人問問,這才道:“淑女,迎雪心中的確有疑問,不知道可否向淑女請教?”
明月一聽,知道她就等著這話呢,便笑咪咪的說道:“有事盡管說,現在我們都是同船共濟的夥伴,說話不必如此客套,反倒是顯得生疏,我不喜歡。”
蘇迎雪也笑,說:“其實剛才楊應寧回來的時候,我就覺得有些怪怪的,其實大殿下前後隻召見我兩次,第一次不過是召而不見,第二次召見,隻為了讓我幫路上襄助兩位尋藥,現在可能藥不知道是尋著還是沒尋著,但也用不著急著將我打發掉,最讓我奇怪的是,這一路行來,小林與我等也算是不離不棄的,這一回,小林出了事,楊應寧卻不管不顧,執意要準備離去,可是有什麼重要的事由。”
明月聽了,心知對方在賣乖,可是卻也隻能笑道:“你這就是太過於擔心了,看得出,你很緊張楊大人。”說到這裏,明月瞅著她一笑,然後說道:“楊大人少年英才,也是難怪。”
這話說的有些曖昧,蘇迎雪不要說本就有幾分這個心,便是沒有也要有些羞怯了,隻得強硬的說道:“淑女言笑了,我與淑女不同,淑女出淤泥而不染,而我早就在泥墉裏滾過了,這一輩子,已經離不開南教坊司了。”
“不過不用替他擔心,殿下第一次召見你而不見你,是因為那天恰好遇到皇後忽然病重,所以才讓你回來,這一次才算有了機緣好好囑咐你兩句,其實大殿下,用人為才,怎麼會輕視任何一個有心襄助之人。”明月說的淡淡,然後拿起麵前的茶盞,看著裏麵的茶葉正因為沸水而打轉,如是她內心的翻滾。
蘇迎雪一聽,似乎更糊塗了,說:“我不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
明月輕輕吹了吹麵前茶盞裏的浮葉,看著浮葉靜下,這才笑道:“這個你還不清楚嗎?殿下現在最擔心的是什麼?如果不是相信您,如何敢將尋藥這樣私密,而又千斤重擔交負於你?這可是當下殿下最關心的事。”
蘇迎雪聽到這裏笑道:“原來是這樣,您是說,殿下現在害怕擔心的就是皇後娘娘的身體。”
明月笑著點點頭,說道:“殿下現在最大的支持者,可不就是皇後娘娘嘛,隻有她的支持,才能讓殿下占到正統兩字。”
蘇迎雪似乎心中所有的疑惑都解開,這才有些不好意思地說:“謝謝淑女,三言兩語便可解開蘇迎雪心中的疑惑。”
明月搖搖頭說:“依我看,迎雪便是個聰慧之人,隻是對此事過於緊張才會有所疑問,不妨事的,我不過是旁觀者清罷了。”
小院中寒涼,燈火用力地燃燒著,火光搖曳,蘇迎雪靜靜地坐在一旁,看著明月,忽然間發現,這個姑娘似乎變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