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祐樘見他沒說話就要啟步離開,明月也跟在他身後,卻瞥見蘇映是正看著明月,慌忙之中竟與他對視了,腳下也不由得停了下來。他的眼神有些暗淡,卻有些什麼東西似乎是流動著的。明月不善與人交際,就更加不明白他這麼看著明月到底是想說些什麼,皺了皺眉。
蘇映是見明月停了下來,張了張嘴,沒有說話,皺了皺眉,依舊是那樣的表情,然後輕輕地喚了明月一聲“夫人”。
他不喚明月淑女卻喚明月“夫人”,何意?還是真如朱祐樘說的那樣……想到這裏明月的心就顫了顫,忙向他點了點頭跟上朱祐樘的步子。
上了馬車後明月才鬆了一口氣,朱祐樘的麵色卻不是很好。
“還在生氣?”
他微微轉過頭來看了明月一眼,又坐直了身子:“他可真難纏,還讓我大失顏麵,今後不知道要有多少人人前背後的笑話孤,唉,讓孤以後怎麼麵對他。”
明月點了點頭:“明月也是啊……”
朱祐樘卻突然拉了明月的手:“方才他是不是又對你起歹意了?”
“別把人想的都這般猥瑣行不行?”
“可他是慣犯。”
他的這句話也是極其有道理的,可明月能告訴他那蘇映是剛才喚了明月夫人卻沒有稱明月一聲淑女,好叫他又泛了醋意?
“看來以後我們在宮裏的日子也過不逍遙了,蘇映是就是一定時炸彈,休眠火山,指不定什麼時候爆發了,公報私仇把你的糗事抖出來,我們倒真要一起丟人了。”
朱祐樘點著頭沉吟了片刻,道:“那我們也拿他沒辦法,總不能也做回小人公報私仇吧?”
於是兩人一起歎氣。
突然馬車顛簸了一下便停了下來,朱祐樘問了聲:“何事?”
外頭有人應道:“啟稟殿下,淑女,是一年輕公子和一位姑娘牽著馬攔在路中央。”
明月皺了皺眉頭,何況朱祐樘乎。他原本就很不悅,如今竟聽得有人當街攔下禦車,更是相當的不悅,一把推開了馬車的門向外望去。
明月也探出腦袋去,見又是蘇映是,便心裏暗暗替他擔心,願他自求多福:愛麵子如朱祐樘都打算忍下去了,他怎麼就這麼沉不住氣,自投羅網呢?
蘇映是和蘇映約下了馬,跪在馬車前麵。
朱祐樘回頭看看明月,又扶著明月一同下了車。
“蘇映是,你真是太放肆了!”待明月站定,朱祐樘便變了臉色衝他罵去。
蘇映是絲毫不為所動,跪在他旁邊的蘇映約卻猛然抬了頭,眼睛瞪了圓,顫抖著雙唇看著朱祐樘,又猛然將頭低下。
“臣並非有意驚擾聖駕,隻是舍妹心有餘念,相思成災,臣不得不讓她死了心回家去調養身子。”
“這同孤王又有何幹?”
蘇映約的身子顫了顫,蘇映是扶了她一把,她才跪穩了。
“並無幹係。”蘇映約說得直率,並無畏懼之意。
朱祐樘閉目,但明月知道他此時定是氣得厲害,上前了幾步走到他們身前。蘇映是一下子就轉開了眼神看向明月。
明月伸手扶了他們一把:“都起來吧。”
蘇映約望著明月,那一瞬間明月竟然能感覺到她眼睛裏的嫉妒。
“蘇公子?”他們一直不起來,明月隻能再拉了他們一把。
蘇映是起了身,蘇映約也被他扶起。
“明月。”朱祐樘已經在身後喚明月,明月看了他一眼,轉回頭對著他們倆。
“別再惹他生氣了,他能忍到這種地方已經很不容易。”明月頓了頓,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他是個好殿下,也有殿下應有的胸襟,不會因為私怨而濫用權力,於公你是激怒不了他的。你……到底想幹什麼?”
蘇映是笑了笑,卻是風華絕代。問明月:“為何你是夫人他是公子?為何你是淑女他又是殿下?”
他這般問明月又叫明月怎麼應答。
“這些身份是既定的,改不了。你與其惹他生氣,糾結在這些問題上,還不如好好地做你的狀元郎,為國效力。何苦呢?”
蘇映約卻在旁邊驚訝道:“哥哥,你……你想入世為官?你不是說你不會……”
他沒說話,依舊看著明月。
“既定的麼?”
明月避開他的眼神笑了笑,轉身離開了。不是既定的,既定的不是明月,是別的女人。可這些是萬萬不能同他說的,如今處在這個位子上的是明月。朱祐樘卻站在身後,拉過明月的手:“是。他是我的夫人,是我的淑女。今後也是如此,這件事就到此為止。”
朱祐樘的表情甚是嚴肅,生氣而接近大怒的樣子看得明月都有些顫顫巍巍。蘇映是終是沒有說話,蘇映約隻盯著朱祐樘。
“蘇公子,保重。”
明月望了他一眼就上了車。車裏明月同朱祐樘道,明月覺得很沉重,這件事出乎了明月的意料,也在明月能處理的範圍之外,明月有些不知所措了。
朱祐樘隻攬過明月的腰,讓明月的臉貼在他的心口處:“過去了,希望他好自為之。”
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