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生們上前來,下了跪,三呼萬歲,又轉向明月三呼千歲。
明月在人群中找尋著蘇映是的身影。因為人不多,他有那麼顯眼,一下子就找到了。隻是他一直低著頭,並未與明月撞上。旁邊的朱祐樘估計也看到了,眉頭輕鎖著。
也是,他這麼厲害都不勝出的話,還有誰由這個本事?這是情理之中呀。
“眾考生請起。既然已經入了賞,那麼以後就是朝廷的人,不必自稱為草民。”
“謝殿下。”
這回考生們終於有抬頭的機會了,包括蘇映是。明月緊緊地攥著衣角盯向蘇映是的方向,等待著他抬起頭來看見我們時最最尷尬而丟人的一瞬間。朱祐樘突然伸手抓住了明月的衣角,應該也很緊張在,卻輕輕地在明月耳邊道:“幹嘛把眼睛瞪得這麼大,好恐怖……”
明月被朱祐樘的話吸引了過去,轉回頭的時候蘇映是已經愣著盯住明月和朱祐樘看了。
被他看得心裏發毛,下意識地去拉朱祐樘的手,正巧碰上他來抓明月的手,於是我們的手就在重重疊疊的衣服中不期而遇了。轉回頭想示意他拿主意,卻見他神情自若,從陸近山手中接過一份折子。
朱祐樘看了一會,忽然抬起頭來笑著道。
“甲等第三名元皓。”
這幾個字出來的時候明月的嘴角不由地抽了一下。姓元?不過應該沒那麼巧……可是他終究是出列了,明月也看清了他的臉,驚呆了,同時也驚歎著:這世道就是這麼巧……
“甲等第二名鄧清。”
那人就有些陌生了。可明月就瞥了他一眼,就又望向那叫元皓的“元哥哥”。他自然也是見著了明月的,神情頓時僵硬起來,卻慌忙低了頭沒有與明月對視。
“甲等第一名……”朱祐樘的聲音在靜謐而空曠的大廳裏戛然而止,明月回過神來看了看他,隻見他皺了眉頭極不情願地開了口,“蘇映是。”
蘇映是還愣著看明月,明月不好意思看他就別開了臉。可叫了他的名字卻無人出列答應,旁邊的考生們也麵麵相覷。朱祐樘大概是再也忍不下去了,重重地咳了兩聲:“蘇映是何在?”
蘇映是這才回了神,上前了一步:“蘇映是在此。”
朱祐樘了他一眼,繼續道:“恭喜三位獲得本年度武舉前三甲,待科舉結束即刻任官封銜,於兵部任職。”
“謝殿下恩典。”
明月注視著蘇映是的一舉一動,別人包括一直驚呆著的元皓都謝了恩,可他隻是行了禮,並未開口。他難道不知道,這是同朱祐樘公然挑釁?明月再看看朱祐樘,他卻沒有任何反應,隻是笑著,笑得一臉光彩奪目。他們當事人都不急,明月卻在這裏替他們瞎操心,想想都不劃算就轉正了頭看著那些考生了。
片刻之後朱祐樘將折子交給了陸近山,陸近山會意,又示意了身後的人將賞賜拿來分發了下去,說到:“恭喜三位,日後同朝為官還望多多關照了。”
“下官不敢。”
“其餘十七名考生上前聽封。”
蘇映是等三人退下了,十七人上前一步來,恭敬地站好。禮部的人又送上賞賜。
“同喜恭喜諸位,諸位將在前三甲入官後分派至各部門作業,此後在朝為官,立侍君王左右。”
“謝殿下恩賜,吾當精忠報國!”眾考生齊生唱諾
該賞的賞完了,該“眉目傳情”的也傳完了,我們自然就拍拍屁股走人。明月已經被朱祐樘和蘇映是兩人的視線灼傷地麵紅耳赤,如今可以離席了心裏自然歡喜,就是不知道朱祐樘是不是快憋出內傷了,可憐他的外傷才剛好……
明月有些擔心地望向他,他的表情卻嚴肅得很,牽了明月的手徑直往外走。
身後是二十名入賞的考生和三十餘位禮部與吏部的負責官員:“恭送殿下,淑女!”
“這樣就完了?”
朱祐樘笑笑,留給明月一個帥帥的側麵:“哪會這麼容易?你小看了蘇映是的韌性了。”
果不其然,在我們走出開場大門後,蘇映是就飛身追了上來。朱祐樘自然是淡定的,明月卻像是見了國寶一般被驚豔到了,側身躲在朱祐樘身後望向他。
“臣……”他微微抬頭看了我們一眼,躬身下拜,“鬥膽請殿下……淑女留步。”
他這麼一吆喝,周圍的民眾立馬警醒地將頭轉過來望向我們,頓時街上的人全體下跪,齊呼千歲、千歲,嘩拉拉的又跪了一片。
朱祐樘的眉頭抽了抽,伸了手:“平身吧。”
“謝殿下、淑女千歲。”
“如果孤王記得不錯,你應該是武狀元蘇映是吧?”他抬了頭望向他,瞬間威儀了起來,“不知狀元郎攔下孤王和淑女有何要事?”
蘇映是一揖才起了身,答道:“臣先前冒犯了殿下同淑女,本是罪該萬死。可臣疑惑不已,殿下明知臣有罪為何還要讓臣入賞。”
朱祐樘笑看他:“你當孤王是什麼人?”
蘇映是直視著他,並不答話。明月心裏卻急了,想著他們總不至於又要在這裏大打一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