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有些不放心兩個人單獨交談,露希婭慢吞吞的走上二樓,果然象她擔心的那樣,第一句話就讓氣氛驟然緊張了起來。“放心,沒事的。”
意想不到的是,公爵和普萊森兩個人居然說著一模一樣的話,然後彼此意外的看了一眼對方,臉上都有了一些笑意。
兩個人接下來都沒有說話,直到露希婭一步一步慢慢的蹭上樓,最後無奈的在這種刻意的沉默中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好了,現在沒有其他人在。”公爵站了起來,臉上的那一絲難得的笑意也吝嗇得收了起來,“去我的書房,那裏非常安靜。我們可以心平氣和的談談。”
昨天晚上的事情看上去讓公爵的警惕大增,用三步一崗兩步一哨來形容一點都不過分,在公爵當了幾個月園丁,見過的衛兵都沒有今天一天多。
公爵的領地算是貴族裏麵最繁榮的,他本人其實不太懂民生,卻很難得的有一個優點,不懂的事情就不去亂做主張,從不亂加稅,這樣無為而治的管理反而使得整個公國是北方貴族裏麵口碑最好的。
因此公爵的書房裏也看不到太多軍史以外的書,粗略的看一眼,全是《斯派洛人的靈魂》、《情報的收集與整理》、《一個將軍的成長史》之類的軍史人物傳記。
藏書量甚至還趕不上某個很火的教授的私人圖書館。
但是讓普萊森關注的是牆上正中間的一幅巨大的油畫,是一個很美的女子,眉目間流露著淡淡的溫柔,畫師應該很有名,而且與這女子很熟,否則不可能光是用彩筆就能活靈活現的勾勒出一個人的性格。
“這是我的妻子。”
看到普萊森的目光停留在這幅油畫上,公爵居然有些意外的介紹了起來:“當然,不是現在這位,而是露希婭的生母,一個既美麗又溫柔的女人。”
“作者……是您本人?”
公爵伸到一半的手停了下來,他原本要示意普萊森坐下,好像是心底某些東西被觸動了似的,雖然看不見,但是能感覺得到公爵那張掩藏在層層的紅胡須下的嘴一定翹了起來。
“很意外你居然會猜到,你果然不是一個普通的孩子。”
“很遺憾現在才留給您這樣的印象。”普萊森和公爵之間的閑聊其實也是一場沒有硝煙的交鋒,“看得出畫師對畫中人的性格和特點一定非常熟悉,如果畫師是另外一個人那麼我隻能認為您當年有情敵。”
公爵哈哈大笑起來,笑聲如此的震耳欲聾,連牆上那幅油畫上的女子似乎也在溫柔的微笑。
“好了,你的恭維我很喜歡,但是我不能僅僅靠著自己的直覺來下判斷。”
公爵收起了笑容,坐回了辦公桌後麵那張寬大但很短的椅子,這樣他隻有保持著挺直著背,端坐的姿勢坐在桌前處理公務,用這樣的方式去解讀,會對他的印象好上不少。
“告訴我,你的來曆,還有,你的目的。”
公爵的身體前傾,雙手拱成橋擱在下巴上,就象一頭作勢欲撲的獵豹,給人很大的壓力。
普萊森與公爵犀利的眼神毫不退縮的對視。
他聽得出來,其實公爵心裏是更傾向於相信他沒有任何企圖的,而一個軍人出身的公爵,對自己的本能直覺有著超乎常人的信任,如果在這種細節上退縮,很有可能會被認定為心裏有鬼。
普萊森輕輕的用鼻子呼了一下氣,淡淡的說道:“我原本以為,您這次會把兩次出手相助的感激一並回報給我……看來我是想太多了。”
公爵頓時臉色有點尷尬。
不管怎麼樣,普萊森第一次保住了他獨生女兒的清白,第二次治好了她的眼睛——然後他的回報是懷疑和猜忌。
“咳!”公爵剛才那付極有衝擊力和震懾力的姿勢馬上換成了雙手交叉抱著臂彎的動作,現在反過來是公爵心裏在抗拒了。
抗拒什麼呢?
“如果你能證明你的來意是善意的,那麼你就是加拉斯家族最尊貴的客人……”
公爵訕訕的說道,不知道為什麼,被一個小毛孩子說得臉上無光,心中有愧,可是卻不能無端的發脾氣。
普萊森那雙明亮的眼睛能讓人有種無端的自卑感。